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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四娘，还不闭嘴。”
　　裴清明低低呵断之后，面无表情看了王曦月一眼：“学里夫子考课业，我们两个文章交上去的早，她惦记着要先来见一见表姐，这才专门拉上令虞一道过来。
　　本是要到祖母那儿去的，可巧了在此处遇见。
　　四娘这张嘴是最不讨喜的，表姐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妈妈方才还与我说，都是自家兄弟姊妹，相处的久了，知晓各人脾性也都好了，什么见识不见识的，三表妹这话倒显得生分。”
　　王曦月掩唇笑起来：“况且我也没要与四表妹如何，更不至于为她受人蒙骗而说出口的几句糊涂话就要到外祖母那里去告状的，你倒急着替她解释起来。”
　　沈妈妈见她游刃有余，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那些训斥的话也没再说下去。
　　表姑娘挺好的。
　　就是四娘子那个心胸与性情，只怕以后有的闹。
　　听表姑娘这意思，是不打算把此事说与老太太知晓了。
　　沈妈妈抿了抿唇：“三爷还等着姑娘，三娘子与四娘子……还有申娘子，也不用往体明堂去了，一道回三房吧。”
　　她说罢就要头前引路。
　　裴清明动作比她要快，嘴上更快：“沈妈妈，表姐去见过阿耶，还要去四房见四叔，我就先带着四娘和令虞去体明堂陪祖母吧。
　　晚些时候表姐也是要回体明堂去的，我们姊妹正好一处吃饭说话。
　　这会儿才从家里出来，不回去了。”
　　免得王曦月先行回了体明堂，背地里捅刀子，要告状。
　　她那点儿小心思沈妈妈如何不知，只觉得这三娘子与四娘子长在申氏手底下，算是养废了。
　　最早的时候老太太也只是觉得四娘子性子不好，本来还想带在自己身边调教两年，也省的将来调不过来，丢的是长宁侯府脸面，怕是到年纪大了要许配人家都难。
　　这两年才发觉，连三娘子也是如此。
　　性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待人接物都太寡淡，眼里心里有的不是整个家族如何。
　　她倒把老侯爷所说护短二字铭记于心。
　　可护的也只有三房的短，尤其是四娘子的短。
　　一家子都是拎不清的蠢货，也难怪老太太这两年连带着三爷都不待见。
　　沈妈妈身形一动就要阻拦。
　　王曦月却不动声色又把沈妈妈拦下：“我也是这样想，见了三表妹与四表妹便觉着很是投缘，只是眼下还要去拜见舅舅们，表妹们自往体明堂吧，我过会儿就回去了。”
　　裴清蓉咬牙切齿的模样根本就不加掩饰。
　　裴清明则几乎是按着她，免得她有任何妄动之举，又同王曦月礼了一番，领着两个妹妹绕过她们就走远了。
　　沈妈妈面上更多的是无奈：“姑娘心胸宽广。”
　　她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王曦月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不少：“这事妈妈也不用告诉外祖母了。”
　　沈妈妈意外看她，却不多问，应了她的话：“好，听姑娘的。”
　　春云心里委屈。
　　在伯府时候委屈，来了长宁侯府还是这样。
　　姑娘那样好，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闲气？
　　她早就说过，寄人篱下只怕日子更艰难。
　　可是姑娘说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算不上寄人篱下。
　　这才进府第一日，那位裴四娘子好生厉害的人物，一开口尽是奚落言辞。
　　偏姑娘不放在心上，还不许沈妈妈说与老夫人听。
　　春云情绪有些低落，垂下头去，跟在王曦月身后，可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
　　往各房拜见过长辈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主要还是长宁侯府太大了。
　　三房和四房从布局位置上来说要更远一点。
　　也足可见高老夫人素日里对三房四房也没那么上心。
　　并非外人眼中一大家子亲亲热热的热闹景象。
　　回体明堂已经有些晚。
　　约莫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也差不多可以用中饭。
　　高老夫人早前说晚饭才一道吃，但眼下裴清明姊妹几个已经坐在了体明堂内，老太太索性打发人去问，看其他孩子们课业上可完事儿了没有。
　　宝枝临出门前，她又叮嘱了句：“若是都完成得好，后半天便放假吧，不用往学里去了，你叫人到学里去告诉夫子一声，说府上表姑娘来了，叫他们兄妹也放半天假。
　　要是有课业完成不好的，就不用过来，后半日仍往学里去。”
　　宝枝应声说好，才掖着手匆匆出了门。
　　王曦月陪着高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
　　四面的围板只拆去一面而已，老夫人本就是盘腿坐，王曦月坐的倒规矩些。
　　裴清明姊妹几个只坐在堂中官帽椅上。
　　高老夫人拉着王曦月的手不松开：“等安置下来，休息几日，你也跟着姊妹们一块儿到学里去听夫子讲课吧。你们年轻女郎也该读书识礼，琴棋书画这些，你自个儿有哪些是喜欢的，我再叫人给你聘了女夫子来单指点。”
　　王曦月说好：“就怕我跟不上姊妹们的进度，拖了后腿，叫姊妹们笑话。
　　阿娘在的时候琴棋书画都亲自教过，只是我愚笨，样样都会个皮毛，样样都不精通。”
　　至于她自己喜欢哪一样，却没说。
　　裴家晚辈太多了，五子五女，一人会一样，已经足够把她比的什么都不是，她又不打算在这上头出头冒尖儿。
　　读书这件事就更是如此。
　　别看裴清蓉脾气性情差的离谱，可她书读的好，悟性又高，夫子每每授课，她都是一点就通。
　　在这上头，连外祖母都挑不出她的毛病错处来。
　　以前王曦月老想讨好长辈，无论读书还是琴棋书画，哪怕是女工，她都是勤加练习，格外勤奋，想拔尖儿，想长辈们觉得她乖巧懂事又上进。
　　其实一点儿用也没有。
　　那还不如随便呢。
　　“哪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高老夫人被她这话逗笑了：“也未见得人人都能把书读的好，笑话你做什么？叫你们去读书不过是为着明理，又不是打算让你们去考状元的。
　　你要真是怕读书跟不上，叫你大表兄或是大表姐指点一二，慢慢的也就好了。
　　再跟不上，我派人到学里去告诉夫子，叫以你的进度为准，不怕，啊？”
　　裴清蓉撇着嘴越发不满：“祖母也忒偏心，曦月表姐一来，我们这些亲孙女都要靠边儿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