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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他费力张嘴，斟酌了许久，最后道：“妍心……对不起。”

姜清黎找回了她的记忆，季屿白却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希望她找回自己的记忆。

相反，如今的他忽然感觉到了惶恐，感觉到了无措，除了道歉，这五年来对她的思念，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对于他的道歉，姜清黎没有给出答复，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市军区？”

季屿白一怔，但还是如实回答：“军区交流的时间是一个月。”

说着，他又想询问姜清黎的身体状况，想问问她现在感觉如何，可姜清黎却只是淡淡回应：“一个月啊。”

“裴首长来这里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一个月的时间，请裴首长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她的话音落下，季屿白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问自己来京市军区多久。

她是想知道他多久离开，也是在迫不及待他的离开。

心底传来一阵阵的闷疼，季屿白的眼底涌现起痛苦的神色：“妍心，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姜清黎淡然的神色划过一抹裂痕，她咬紧了下唇，忽地开口：“季屿白，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你知道我想起一切以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就是，要是我一直失忆下去就好了。”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欺骗我自己……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从来没有和你相遇过。”

姜清黎说完，不再看他的神色，垂下眸子：“我想和你说的话就是这些，你走吧。”

“还有，那本日记，你代我烧了就好。”

季屿白没有动，他红着眼眶站在那里，想要挽回如今的局面，却找不出一点可以挽回的机会。

他只能站在那里着急，直到姜清黎再次开口：“不要让我更加厌恶你。”

季屿白的身形晃了一下，看着姜清黎眉目间的烦闷，颤抖着声音道：“我走。”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照做。”

“妍心，不要讨厌我。”

第24章

这是姜清黎第一次看见季屿白这样的卑微。

他红着眼，哑了声音，话里尽是小心翼翼，是那样的狼狈。

姜清黎的心底没有升起一丝心软，是不可能的。

当年他救了自己，两人之间还有十余年的情意，她怎么可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

可随着心软一起升起的，却还有当年她所经历过的心痛。

它们就像一次次警示，警示着她不要再陷入泥潭。

所以，姜清黎没有再说话，抿紧了唇，坚持自己的态度。

季屿白的眸子越来越黯然，最后终究还是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便转身离开。

病房再一次归于寂静。

姜清黎从心底呼出一口气，幸好，她没有心软。

门在这时被再度打开，是谢共秋看见季屿白离开后走了进来。

姜清黎转头，看见他的模样，心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并没有从表面表现出来：“谢营长。”

谢共秋不满地撇了撇嘴，上前坐在她的身边，替她拢起垂在眼前的发丝：“妍心，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怎么还叫得这样生疏……”

忘了……

这两个字落在姜清黎的耳边，让她的心忽地一痛。

曾经被那个奇怪的病带来的情绪再一次尽数回到了眼前。

因为生病，她在工作上频频出错，她开始渐渐脱离军医的范畴，开始越来越力不从心……

如今那个病，会不会卷土重来？

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成为了军医，好不容易开始在属于自己的领域取得成就，好不容易接触到了她的梦想……

见姜清黎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谢共秋心中慌乱起来，着急呼喊着她的名字：“妍心，你怎么了？”

可姜清黎沉浸在害怕的情绪之中，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谢共秋连忙起身，急匆匆去找了医生。

直到医生过来，姜清黎的情绪才稍稍得到安抚。

在一通询问下，医生皱眉沉思了片刻，随后道：“你失忆后的这五年，之所以没有生病，是因为这个病本来就是因为压力导致。”

“而你在失忆后忘记了当初的压力，心病没了，身体上的病自然也好了。”

“如果你害怕它会复发，就尽量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听着医生的话，姜清黎也明白了过来。

她收紧了手，她要如何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自从找回记忆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临近崩溃。

忽地，一道温暖覆在了她发凉的手上。

姜清黎一愣，抬起了头，才发现谢共秋正温柔地望着她，轻声道：“妍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你还有今后。”

“而且，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要害怕。”

谢共秋看出了她的紧张。

姜清黎眸光轻闪了下，点了点头。

随后，她抬头对医生道谢：“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谢共秋想到了什么，笑道：“你昏迷的时间有些久，这会已经饿了吧？想吃什么？”

看着谢共秋一如既往的温柔，姜清黎的眸色黯然。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谢共秋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些。

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后，姜清黎轻声开口：“谢营长……我们之前说的，不作数了。”

“我们分开吧。”

第25章

刚刚忐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谢共秋的脸上没有惊愕，却满是黯然与无措。

“为什么？”

虽然根据刚刚姜清黎的表现猜到了她要提出分开，可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和自己分开。

姜清黎垂眼，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我们，不合适。”

“而且，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谢共秋一愣，却固执摇头：“妍心，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排斥我不是吗？这就说明……”

“谢营长。”

姜清黎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了很久，这是我做出的决定。”

她做出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谢共秋的眼尾泛起了一抹红。

但他没有强迫她。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他又扯出了一抹笑：“我知道了。”

“妍心，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分开吧，不过……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到时候我们再重新在一起。”

姜清黎一愣，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其实刚刚所说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是算不了什么原因。

就如同谢共秋说的那样，她和他在一起并不感到排斥，甚至她提出分开后，心还是会不自觉的一颤。

而真正的原因才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无法放下自己所经历的过去。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谢共秋，更无法说服自己再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如果她又生病了呢？如果谢共秋在某一天也对她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了呢？她不确定，再遭受这样的打击，她是否还承受的住。

所以她选择现在分开，也是害怕自己的重蹈覆辙。

但她没有将这些说出来，面对谢共秋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让她喜欢上他，她也只是笑了笑。

没有人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她相信，谢共秋也是这样。

……

姜清黎出院后，又将自己的整颗心扑在了工作上。

而如今她也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

其实失忆后的这五年里，姜清黎的记忆一直都很好，她甚至不需要去刻意记什么。

但现在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生病的时候，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在为以后做准备。

若她再生了病，也不至于将她的心血忘得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姜清黎和季屿白也很少再见面。

季屿白有好几次想要来找她，但每次都只是在她的工作宿舍楼下站上那么一段时间，踟蹰了许久，或许是想到了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见她。

姜清黎有好几次透过窗看见了他站在夜幕之中的身影。

但她也tຊ只会装作没有看见。

两人有时偶遇，姜清黎也只是疏离的喊上一声“裴首长”，随后不给他搭话的机会，径直离开。

这段时间，谢共秋倒是出现在姜清黎面前很多次。

他会在她忙着工作没时间吃饭时贴心送来打好的饭菜，会在下雨的时候急匆匆来送出他的伞，之后自己跑进雨幕，会在她因为找不到资料而发愁的时候替她搜罗各种资料。

他在无数琐碎的事中帮助姜清黎，没有去做轰轰烈烈的牺牲，可姜清黎的心却总是会控制不住的跳动。

但心中的郁结注定她跨不出那一步。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

转眼间，季屿白要离开了。

第26章

交流学习的任务圆满完成，季屿白几人回去的这一天，京市军区组织了各代表来送行。

而姜清黎就在其中。

季屿白上了返程的车，目光始终落在人群中姜清黎的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姜清黎有意忽视他的视线，可奈何太过灼热。

她攥了攥手，只能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等这次分离，他们就不会再见。

可就在季屿白的车即将启动的时候，他却忽地喊了京市军区的政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