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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还算宽敞的客厅，因为进了陈决和江裴两个高个子，反倒显得拥挤。
　　宋书意和孟邱许久未见，这一见，忍不住捏她的脸蛋，惊叹：“呀，你这发型真帅气！”
　　孟邱礼尚往来，“书意姐，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你也是，长高了不少啊。”
　　“没你苗条。”
　　“你这还没八十斤吧。”
　　两个女生聊着聊着，聊去房间上称了。
　　江裴不理解女生之间的这种幼稚行为，摇头啧了声，“肤浅。”
　　陈决喊：“江裴，你他妈别坐着了，过来装盘。”
　　江裴无语了：“那些直接拆袋子丢锅里就好了。”
　　“等会儿陆哥让你一人吃一锅信不信？”
　　“……”
　　江裴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说：“我都好不容易排到号了，你们非得自己回来煮，我他妈都快饿死了。”
　　陆淮安从后边轻轻踹了他一脚，“我没让你跟回来。”
　　江裴哼了一声：“你们都不吃，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陈决挑眉：“没带你那个小女朋友回来？”
　　“……”
　　江裴龇牙：“陈决你他妈再提这个，老子抽你。”
　　陆淮安用剪刀剪开牛肉袋，把牛肉倒放在干净的碟子上，这才问：“分了？”
　　陈决说：“一个月前就分了，他被劈腿。”
　　江裴作势掐陈决脖子。
　　陆淮安说：“分了好。”
　　“……”
　　江裴可不敢跟陆淮安动手，“陆哥，咱能好好说话不？”
　　“她不值得。”陆淮安只能点解到这了。
　　陈决还想说什么，陆淮安把盘子递给他，让他别再戳江裴的痛处。
　　江裴平时挺没心没肺的，做事全凭心情，唯有在谈女朋友这事上了点心思，没想到真心喂了狗。
　　“哥，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吗？”孟邱过来问。
　　陈决说：“不用不用。”
　　陆淮安下颚微抬：“吃完后把碗和碟洗了。”
　　“……哦。”
　　孟邱的视线在满满的一桌碟盘上一扫而过，好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她淡淡地道：“那我先去接我同学了。”
　　宋书意走过来：“我跟你一起吧？”
　　-
　　孟邱给杨橙橙她们发了定位，她们打车来的，应该很容易找到地方。但可能是路上有点堵，她们十分钟前就说快到了，现在还没到。
　　两人在小区门口等。
　　“书意姐，你对我哥还有意思吗？”孟邱百无聊赖地问。
　　宋书意想了想，说：“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跟他们这样处着挺好的。”
　　“他们？”
　　“就楼上那几个。其实有时候情侣还没有兄弟处得自在，既然这样子更舒服，何必再想这么多呢。”
　　孟邱笑了笑，“也是。”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宋书意说，“你哥哥对你真好。”
　　孟邱依旧笑着，但笑容近乎僵硬。
　　她更希望陆淮安别对她这么好。
　　-
　　接到杨橙橙她们已经是小半个小时以后。
　　陈决去开的门，他主动找鞋给她们换上，到了杨橙橙这里，一脸震惊：“呀，你过个年得胖十斤了吧。”
　　杨橙橙：“……”
　　胡说八道。
　　她明明瘦了两斤！
　　杨橙橙没理他，换了鞋就跑。
　　家里，几个男生已经把两张桌子的东西挪到一起了，陈决说：“打火锅哪有分桌坐的道理，过年本来就图个热闹，来，挤挤还是能坐的。”
　　杨橙橙故意离他远远的，孟邱的小心思跟她不谋而合，杨橙橙坐在陈决对面，孟邱在陆淮安对面。
　　中间夹着江裴、宋书意和周一梦。
　　陈决带了一瓶红酒，说：“过年，喝点红的庆祝庆祝。哎，对面的那个别看了啊，你们喝饮料。”
　　杨橙橙哼了哼，还是不理他。
　　孟邱立刻说道：“我哥不能喝，他对红酒过敏。”
　　“对红酒过敏？”陈决一脸惋惜，“陆哥，那你以后得缺多少人生乐趣啊。”
　　陆淮安：“……”
　　红酒过敏？他怎么不知道？
　　孟邱也是一时嘴快，她知道陆淮安红酒过敏这事是在她大二，陆淮安的团队跟投资人应酬喝红酒差点出事。
　　显然陆淮安自己也不知道。
　　孟邱有点心虚，低头不敢看陆淮安。
　　陆淮安本来就不打算喝，而且这是在家，他敢喝酒，晚上孟重远得关起门跟他来一次彻夜长谈。
　　所以他只当是孟邱替他找的借口。
　　吃完火锅已经三点多了。
　　说是让孟邱帮忙收拾碗筷，但陆淮安嫌她手笨，没让她碰。
　　三个男生把活儿全包了，江裴因为桌子擦得不干净，他碰过的碗陆淮安又重新洗了一遍。
　　江裴认错：“我下次洗两遍行不？”
　　陆淮安说：“没下次。”
　　“那我做点别的？”
　　“以后你别来。”
　　江裴：“……”
　　这就狠了点吧。
　　其他人笑了。
　　过了会儿，江裴被家里的电话喊了回去，顺道把宋书意送回家。陈决下午没什么事，赖在沙发上拉着陆淮安打游戏。
　　杨橙橙和周一梦跟着孟邱把房间逛了一遍，三个女孩关起门躺在床上聊天。
　　约莫四点多，门才打开，杨橙橙和周一梦叫车准备回家。
　　陈决刚打完一局胜仗，见她们要走了，也起身。
　　杨橙橙立马说：“我们不顺路。”
　　陈决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要去哪鬼混，你又知道？”
　　“反正不顺路。”杨橙橙换了鞋，拉着周一梦就跑。
　　陆淮安把陈决送到门口，“惹人家小姑娘了？”
　　“哪小？就比我们小三岁。”陈决挥了挥手，“新年快乐。”
　　门关上，客厅安静下来。
　　孟邱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房间把门关上了。
　　陆淮安在沙发上坐着，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了会儿，他起身收拾了下客厅，把垃圾打包好，出门丢垃圾。
　　-
　　过年这几天，孟邱几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有时候她在客厅看电视，但每当陆淮安出来，她总会跑厕所，从厕所出来，便直接回房间。
　　后来陆淮安很少在客厅出现。
　　年初五，全家回乡下看奶奶，并在那边住一晚。
　　孟重远的父亲走得早，陈瑛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家里再无其他兄妹。
　　工作稳定的时候他曾想接母亲去城里住，tຊ但陈瑛在乡下住惯了，不肯搬。而且她晚年重组了家庭，小两口安安静静地住一起也挺好的，孟重远便没有强求，工作不忙的时候经常回来看他们。
　　家里有三间空房，二楼一间，三楼两间。
　　孟重远想让儿子和女儿睡三楼，但孟邱想睡二楼，二楼装修粉嫩，他们以为孟邱喜欢粉嫩的房间，便随她了。
　　大人在客厅里聊天，孟邱和陆淮安插不上嘴，但也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
　　聊孩子的事多半会牵扯到成绩，陆淮安高考状元的事一直是陈瑛的念叨之重，便是孟重远提醒了什么，陈瑛才又说：“邱邱考了小状元，也很厉害。”
　　孟邱笑笑。
　　其实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她会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但她最珍惜的，是这些家人。
　　聊了一会，爷爷奶奶也累了，邱美玲让他们去休息，然后准备晚饭，孟邱忙跟上去，说要帮忙。
　　“邱邱，你最近是不是跟你哥哥闹别扭了？”邱美玲心细地问。
　　孟邱择着菜，说：“没有啊。”
　　“真没有？”
　　“真没有。”
　　邱美玲便说：“那你找上你哥哥，一起去附近转转，这些我跟你爸忙活就好了。你们得多去转转，别以后你们自己来了都找不到路在哪。”
　　孟邱：“……”
　　客厅里没人，陆淮安应该是回房间了。
　　孟邱踌躇了半天，才过去敲门。
　　陆淮安好像在睡觉，她敲了一会，门才打开，陆淮安果然穿着睡衣，睡衣是棉料做的，保暖，但显得单薄。
　　孟邱抬眼，就看到了陆淮安裸露出来的锁骨。
　　她忙垂下眼帘，说：“妈说，让我跟你去外面转转。”
　　“不去。”
　　陆淮安说完就把门关上。
　　孟邱：“……”
　　她在门口站了会，说：“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哦。”
　　里面没回应，孟邱反而松了口气。
　　-
　　乡下的空气比城里的要清新许多，放眼望去，一片青绿。
　　经过一处大寺庙，周围的树下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鞭炮纸，风一吹，鞭炮纸跟龙卷风似的匍匐卷起，炮香味也像黏在附近的风里一样。
　　孟邱逛了一圈，偶尔会拿手机拍下照片。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挂满装着红纸条玻璃瓶的大树下。
　　有几个人在树下许愿，他们都叫它月老树，来许愿的大都是村里的年轻人，也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
　　孟邱跟树下卖红纸的老人讨了一张，老人问：“就你一个人？”
　　孟邱：“嗯。”
　　“要写什么？”
　　“我自己写。”
　　老人便给她递去纸笔。
　　孟邱认认真真地写了一行字：「愿我所爱，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老人看了眼，说：“你这个愿望还挺贪心。”
　　一张纸，就想囊括所有。
　　孟邱问：“挂在树上的愿望都能实现吗？”
　　老人说：“所愿在心，自能实现。”
　　“所以我贪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
　　老人让她挑个瓶子，把红纸条放进去，又问：“怎么不进去寺庙里拜拜？”
　　孟邱问：“那里比这里灵吗？”
　　老人说：“心诚则灵。”
　　孟邱把瓶子挂上去，说：“所以我花钱来了呀。”
　　“……”
　　老人终于无法辩驳。
　　孟邱离开后，又走来一个年轻人，老人问：“一个人？”
　　陆淮安抬头看着上边的瓶子，说：“这些瓶子什么时候会被换下来？”
　　老人：“……”
　　年轻人真不讲武德，一来就拆生意。
　　陆淮安又说：“挂在上面发霉，还不如烧掉。”
　　老人面无表情地道：“前边有个寺庙，你应该去那里拜拜。”
　　最后，陆淮安才说：“我来许个愿。”
　　老人：“……”
　　陆淮安的毛笔字写得不错，不像刚刚那个姑娘，笔迹跟虫爬似的。
　　他写完，老人看了眼：「愿你所愿，皆能成。」
　　老人：“……”
　　一个比一个贪心。
　　-
　　下午邱美玲要回一趟娘家，谁也不让跟。
　　邱美玲总说外公脾气不好，不喜打扰，她自己也很少回去，反正孟邱这么大还没回去几次。
　　直到后来孟邱才从外婆口中得知，当年邱美玲未婚先怀这事一直是外公心里的刺。
　　外公是一个大学教授，面子薄，重家教，这事邱美玲一直解释不清楚，所以父女俩关系不是很好，邱美玲怕外公生气起来嘴漏，所以每次回家都是一个人。
　　孟邱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帮邱女士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
　　孟邱白天吃的少，半夜饿醒，想起来找点东西吃。
　　隐隐约约听到一楼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你替人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想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养下去？”
　　“妈，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您还提？这两个娃都是我的心头肉，不管是不是亲的，都永远是我的孩子。”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你问过她妈没有？”
　　“问这个做什么？”
　　陈瑛：“万一孩子她爸有天找回来你怎么办？美玲每次回娘家都不让你跟，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儿子你这心怎就这么大呢？我看你这警察也白当了！”
　　孟重远体谅老人的思虑，但总是旧事重谈，次数多了也会伤感情。
　　他沉下气来：“妈，这事以后别再提了。美玲人好，孝顺，对你们更是好得没话说。您的这些话要是被她听见了，指定得寒心。”
　　“我没说她不好，我就是担心你，人心隔层皮，不得不防……”
　　孟邱被冷风刺激到了鼻子，痒意顿起，她忙用力捂住鼻子，急忙忙地跑开。才走几步，跟前面的人撞了一下。
　　“……”
　　孟邱险些打了喷嚏出来。
　　瞧见是陆淮安，孟邱二话不说，拉着他一起往楼上跑。
　　陆淮安：“……”
　　等孟邱缓过来时，才反应过来她把陆淮安拉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她忙松手，快速胡诌道：“我——我刚刚看见一个老鼠，好可怕！”
　　陆淮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孟邱在心里慢慢地消化刚刚偷听来的信息。
　　她不是孟重远的女儿，原来孟重远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陆淮安呢，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沉默间，孟邱的肚子冷不丁咕咕咕地叫了两声。
　　陆淮安：“饿了？”
　　孟邱：“有点。”
　　陆淮安拉门出去，被孟邱拉住手，陆淮安说：“外面没人了。”
　　孟邱：“……”
　　外面没人了？
　　什么意思？
　　刚刚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