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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司南突然拉住我的手，正色道：“语儿，我们是一家人。”

我想起前世和蒋司南结婚时，蒋司南也说了这句话。

可我从来就和蒋家不是一路人。

我想再次抽出我的手，这一次却被他紧紧抓住，我没能成功。

我看向他，却见他定定看着我。

微醺让他的眼睛里都像蒙了层雾气，潮湿的双眼凝望着我。

像是潺潺的溪水。

我不自觉被这样满含深情的眼睛吸进去，一瞬出了神。

等我回过神来，蒋司南已经朝我靠近。

我下意识抬手推开他，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我趁着他愣神之际，抽出了手。

“你喝多了。”

他停下所有动作，呆呆怔在原地。

直到被人叫走。

等他起身离开，我才敢按住胸口，我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恨他，心还是会跳得这样快？

难道他带给我的痛还不够吗？

我还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才会心死？

我看着远处背景板前，蒋家人抱着年年和宾客拍照。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或许只有我知道。

这里是地狱。

年年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心灵相通，突然哭了起来。

蒋冬洋只好抱着年年回来找我。

我检查之后对她说：“应该是要换尿不湿了，我先带他去休息间。”

蒋冬洋呆呆点头，帮我拿着东西，跟着我到休息间。

我给年年换新的尿不湿，蒋冬洋在旁边观摩，忍不住感叹：“嫂子，生孩子实在太神奇了。”

是啊，很神奇。

因为这个世界有年年，所以我能振作，我还有力气可以做出新的选择。

我想起独自照顾年年的艰辛：“也很辛苦，不过值得。”

不管多难，我都会为了年年坚持下去。

“你和我哥，还打算要二胎吗？”

蒋冬洋问得认真，我也是认真的沉默。

静默几秒，我说：“我有一个年年就足够了。”

我无法再把我的爱分给任何一个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生的。

“我哥也这么想吗？”

我笑，心里满是敷衍：“那你恐怕得问他，如果他特别想要二胎，搞不好会找别人生一个。”

我惊讶自己内心的强大，此刻竟然能把伤疤当成笑话来讲。

蒋冬洋也是一脸讶然，惊诧道：“我哥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蒋司南以前或许不是这样的人，但以后会。

苏媛可的孩子比年年小三岁，这之后的三年会发生什么，我已经看到过未来。

见我没说话，蒋冬洋为我感到惋惜，好奇道：“那你会后悔嫁给我哥吗？”

后悔吗？

我当然后悔过，前世我和蒋司南被捆绑在一起的人生，被蒋司南尽数摧毁。

可如果让我远离这个痛苦的深渊，而代价是失去年年。

我宁愿再次跳入这个深渊。

我决不能再失去年年一次。

“怎么会后悔呢？”我看着年年朝我挥动的小拳头，笑意渐浓。

“我不后悔嫁给他。”

因为年年。

第19章

“又在说我坏话了？”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蒋司南笑着进来。

蒋冬洋立刻接话：“是呀，我问嫂子有没有后悔嫁给你。”

蒋司南笑着看着我，一路靠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怎么说？”

我没说话，一心给年年穿衣服。

蒋冬洋则是看我一眼，添油加醋道：“她说后悔，非常后悔！”

“真这么后悔？”

他一直盯着我，视线滚烫得像要把我灼烧。

“后悔很正常吧？”我一脸冷淡，抱起年年转身要走。

蒋司南却突然拦住我，将年年从我手里抱走，转头塞到蒋冬洋怀里。

“你带年年也去找外tຊ面。”

我来不及说话，蒋冬洋已经一溜烟跑走。

我想要跟出去，却被蒋司南拉住。

他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回桌前，然后上前将我圈住。

我靠在桌沿，平静问他：“你要做什么？”

蒋司南离我很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颈间，我痒得缩了缩脖子，遂即拧起了眉。

“蒋司南……”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我看着他眼中的迷离逐渐清晰，瞳孔倒影出我的样子。

他满脸写着认真，神情和语气都正经不已。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有这样的时刻，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时刻来得这么快。

我问他：“你要谈什么？”

他却反问我：“你是不是后悔了？”

休息间突然沉寂下来，我看着他眼中的我，竟然有瞬间的结巴踌躇。

我在踌躇什么？

我调整心态，继续把问题抛给他。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

时机那么巧，怎么会没听见我和蒋冬洋的谈话内容。

他的神情很快染上郁色：“我只听见洋洋说，你很后悔。”

“我不后悔。”我说着，我看着他的眼中霎时亮起了光。

我又道：“因为年年。”

年年是我唯一不后悔的理由。

不过半秒。

我还是看见他近在咫尺裂开的表情。

他眼中的心碎和失落毫无掩饰。

我说的话，看起来真的伤到他了。

他轻叹，垂下头再抬起的瞬间，我看到他发红的眼尾。

“看来我之前真的伤你很深啊。”

虽然他说的只是这一世，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他逐渐冷却的感情，日渐的敷衍和冷淡。

但因为他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我也没有否认。

“对。”

他不是我，他没有经历过我遭受的一切。

所以他不会懂，千万把刀子凌迟到底有多痛。

他看着我的眼睛，有种厚重的无力感。

“之前是我错了，我忏悔。”

他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而我此刻是等待审判他的神甫。

“你要怎么样才能愿意原谅我？你可以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发泄在我身上，也可以像我对你那样对我。”

“我绝无怨言。”

我笑了，眼泪却率先掉下来。

如果前世的我只是我的一场梦，或者现在的我只是前世的我的一场梦。

又何需要谈原谅和不原谅呢？

蒋司南和我记忆里少年的样子一般无二，可是他不再是那个人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不是。

对重生一次的我来说更甚。

我开口，哽咽着告诉他：“蒋司南，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

譬如年年的死，譬如我的死。

第20章

蒋司南紧紧抱住我，用力得像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

“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泪水落在我的脖颈处，烫得我浑身一抖。

自从婚礼之后，我没再见蒋司南哭过。

过去的他一去不复返，就连知道我怀孕，他也只是平静的开心。

这一刻，他却哭了。

他哭得汹涌，身体颤抖不止。

我感受到他的愧疚，崩溃，和害怕。

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先他一步冷静下来，想要拉开他

“行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

他却抱得更紧了，勒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够了，我没法呼吸了。”

听到我这样说，他才松开我。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要是这副样子出去，还不见得是丢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