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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了老爷子在知道江挽霜要离婚后深深叹的那一口气，满面遗憾说：“怀砚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当时他还觉得老爷子估算错了。

现在看来……

李叔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顾怀砚却并不让他走。

他苍白着脸色，低下了头哑声开口：“李叔，你告诉我她去哪了，可以吗？”

李叔微微一怔，眼中划过一抹不忍。

顾怀砚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9

只是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少爷，这件事，你需要去问老爷子。”

顾怀砚一僵，攥紧了手，转身朝外走去。

老宅。

顾老爷子修剪着前院的花枝，听到身后传来顾怀砚沙哑的声音：“爷爷。”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回头。

顾怀砚的喉间涌起了一片干涩，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花枝被剪子剪下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顾老爷子就快要修剪完，顾怀砚终于再度开了口：“爷爷……求您告诉我，挽霜她去了哪。”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想见她。”

顾老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了头来，看着顾怀砚明显发颤的嘴唇和泛红的眼角，淡声问他：“你现在后悔了吗？”

听到这话，顾怀砚怔了片刻。

他的指尖颤了颤，想了起来之前他所说的——“不会后悔。”

可现在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在满心的恐慌之中夹杂着的，正是那尖锐的悔意。

他之所以能说出那句话，不过是仰仗着觉得江挽霜肯定不会离开他罢了。

顾怀砚没有说话，但顾老爷子也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将剪刀放到一边，直视着顾怀砚的眼睛：“怀砚，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讨厌挽霜吗？”

这一次，顾怀砚没有再毫不犹豫的给出“不喜欢”这个答案。

他的脑海中涌现起了无数的回忆。

第一次遇见江挽霜的时候，他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心疼，想要将这个女孩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带出来。

后来她解除了阴霾，开始朝他笑的时候，他的心总是会滞涩一瞬。

他甚至想，如果非要娶她，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后来，温如月跳了河。

他对她满是失望，开始对她冷淡，可每次看她红了眼眶的模样，他竟会有些讨厌冷漠的自己。

她生病了，他会偷偷去看望，她受伤了，他会比谁都心急。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坏女孩”。

可如果她没有作恶呢？

顾怀砚的心头颤抖。

如果她没有作恶——

他……会爱上她。

第11章

“我……不讨厌她。”

顾怀砚哑声回答了顾老爷子的话。

这也是他第一次，直面了自己对江挽霜的感情。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自己这个孙子从小优秀，什么事都能做到完美，可偏偏对于感情却很迟钝。

如今也只有江挽霜的离开，才能让他真正看清自己了。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会告诉顾怀砚江挽霜到底去了哪里。

他只是点了点头：“你明白了这一点就好。”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屋。

顾怀砚瞳孔微微一缩，连忙上前：“爷爷……您还没有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顾老爷子步子一顿，转过来头来：“怀砚，爷爷从小就告诉过你一个道理，在这世界上，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后悔也没有用。”

顾怀砚一僵，面色白了几分：“可是我现在还有机会挽回，您告诉我她在哪，我会去道歉……”

“你的机会早已经用完了。”

顾老爷子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你忘了吗？就在昨天。”

昨天他提醒过顾怀砚的。

顾怀砚长睫轻颤，面色灰败了几分。5

他也想起来了。

看着满眼颓然的顾怀砚，顾老爷子垂下眼开口：“与其在这干后悔，不如再去做点什么。”

比如那个温如月。

之前顾怀砚说想要娶温如月的时候，顾老爷子就看出了那个女孩眼中加以隐藏的算计。

但顾怀砚重情重义，他说温如月救了他，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他，他要报恩。

顾老爷子当然不会容许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嫁到顾家来，给了她一笔确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当作报答，让她离开。

没想到她收了钱之后就传来了跳河的消息。

还说是江挽霜逼的。

这种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可偏偏他这个不争气的孙子信了，他劝了也不听。

白白让江挽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温如月如果真死了也就算了，可如今回来了，顾老爷子更加确定当初的跳河是假的。

他这番话也是在提醒顾怀砚，让他自己亲自去看看温如月的真面目，让他知道他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对江挽霜都做了些什么。

顾怀砚听到顾老爷子的这番话，也明白了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他收紧了手。

“我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警卫员看见顾怀砚出来时，面色比进去还要沉重，便知道他碰了壁，一时不敢说话。

直到顾怀砚率先开口：“你去调查的关于温如月没有失忆的事，属实吗？”

警卫员愣了愣，随后点头：“我反复核对过了，绝对属实。”

顾怀砚没有再说话。

温如月在他的一次任务之中救了他，所以在他的心中，她是一个善良的存在。

可现在这个存在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往回走。

还未到顾家大门时，却远远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温如月。

只是除了她之外，她的身前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着什么。

顾怀砚皱了皱眉，走近了些。

而那男人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中：“你别忘了，当年是我帮你想的假装跳河的主意，之后还养了你三年。”

“你说过等那个女人被逼走后你就会报答我的，现在你是想反悔？！”

第12章

顾怀砚的步子猛地顿住。

警卫员显然也听到了这话，眼底满是震惊和愕然。

他这些年来跟在顾怀砚的身边，自然对他和温如月的事也有所了解。

说实话，当年温如月跳河后，所有人都觉得是江挽霜逼死了她，而警卫员也不例外，那段时间他没少委婉的表示让顾怀砚和那女人离婚。

可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那他们这些年来都对江挽霜做了什么……

警卫员许久之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神后他小心翼翼看了顾怀砚一眼，心里止不住咯噔了一下。

只见顾怀砚死死盯着那边，黑沉的眼眸里翻涌着止不住的戾气。

要知道顾怀砚这个人最擅长隐忍，只要他想，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这是警卫员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模样，脊背都爬上了一层冷汗。

而那边温如月还在和那个男人推搡：“你快放开我！”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起了一抹愤恨：“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以为我不想吗？可那个女人就是走了，顾怀砚他都没有提出要娶我！”

“凭什么！难道他忘记了我救过他吗，难道他忘记了是谁‘害死’了他的救命恩人吗……还是说，他喜欢上了那个贱人！”

温如月此时的脸上满是扭曲，和平时那个温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2

顾怀砚定定的望着，手越收越紧。

那男人显然不满意她这样的答案，冷哼一声：“我不管！我现在急着用钱，我再给你三天，三天后你拿不出钱来，我就把你的事都抖出去！”

说着，他恶狠狠瞪了温如月一眼以示警告。

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温如月听到他的威胁，脸色看起来有些白，咬了咬唇，忽然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