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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就在这时，端茶上来：“二位坐下喝杯茶再说吧。”

叶先生看见顾庭衍，愣了一下才问：“青禾，这位是……”

许青禾转头淡淡看了一眼顾庭衍，语气很是平缓：“这位是顾庭衍，顾先生。”

除此之外，再无赘言。

第二十六章 已经分割不开

好在叶先生和叶夫人都是明眼人，哪怕他们开始不知道顾庭衍和许青禾的关系。

但看到他们同住一屋檐下，许青禾对他的态度又这样疏离，不难猜想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二老也很默契的不去追问，在这里，除了顾庭衍，大家都是一家人，许青禾虽然说话很少，但叶家二老都很高兴。

顾庭衍一直都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人，他们说话，他就会去书房里继续忙他的公事。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许青禾觉得顾庭衍有些可怜。

顾庭衍很早就没有家人了，独自一个人撑起顾家，很多年来就只有她陪着他。

可是现在她有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把顾庭衍隔离在外，那么，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青禾，下个月就是端午节了，你想不想回家里看看，我们一起过个节？”叶夫人看着她，眼里都是恳切。

许青禾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还是犹豫了一瞬才道：“我腿脚不方便，如果您二位可以的话，到时候就来这里吃顿饭吧！”

二老自然也是很欢喜的应下了。

直到晚上，叶怀宇做了顿饭一起吃，最后才把二老送回去。

今天应该算是她醒过来这么多天，说话最多的一次，她躺坐在轮椅上，有些疲惫。

顾庭衍这时候才走出来，替她端了一杯热水递上前。

许青禾没有接，抬眼看着他，问道：“顾先生，你这又是何必呢？”

顾庭衍把水放到她面前，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头顶的灯光投在他半边脸上，留出一团侧影。

他的声音，许是很久没有开口了，他感觉喉头有些生涩：“青禾，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说不得，碰不得，靠近不得，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

许青禾的眼神闪了闪，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许青禾开朗活泼，笑容灿烂，坚强聪慧，又画得一手好画，明明是未来一片大好的。

可是现在，她更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只能窝在轮椅上，重复每天的生活，没有期待，没有未来，像个木偶一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庭衍知道，如果当年许青禾被人玷污只是这一切的导火索，那么他就是最后把她推入地狱的一双手。

气氛沉寂了半晌，他只能说一句：“我会让江雅为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许青禾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晚上，叶怀宇回来又给她送来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面有差不多两千万，是爸妈让我带给你的。”叶怀宇把银行卡放到她手里。

她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向叶怀宇。

叶怀宇这才解释道：“这是这么多年来爸妈还有亲戚们给你的压岁钱，我有多少你就有多少，全在这了。”

她不由攥紧了手里的银行卡，心底有一瞬间升起一股暖意。

她黑暗无望的世界里，好像有一缕微弱的阳光照了进来。

叶怀宇见她脸上有一丝动容，又接着道：“姐，我们住在这也挺不方便的，你要是想留在A市的话，我们可以搬出去。”

搬出去吗？

许青禾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她跟顾庭衍已经没什么关系了，քʍ住在这里确实不好。

可是潜意识里她是明白的，她不愿意离开这里。

更直白一点就是，她不想离开顾庭衍，起码现在是不愿意的。

她最璀璨，最肮脏的生命里到处都驻满了顾庭衍的痕迹。

过去的二十几年时间，她和这个人已经分割不开了，是注定了要一辈子纠缠的。

“再说吧，明天还要去医院检查呢。”许青禾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第二十七章 大雨倾盆

出了好一阵太阳的天空第二天忽然阴沉沉的，明明眼看着就是初夏了，风吹过竟也带着一丝冷意。

吃完早餐以后，许青禾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被带着去医院了。

每次从轮椅到车上，然后又下车坐轮椅总是要被人抱着，这样无力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好受。

她有时候在想，顾庭衍一个人坚持着照顾了她三年之久，又是怎么度过的？

也许是顾庭衍早就打好了招呼，她到医院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直接检查完，就等着结果就行了。

在空旷的走廊边，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外面的乌云压得更沉了，兴许回去的路上会下雨。

然而，叶怀宇拿着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许青禾平静地接过他手里的检查结果，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小腿不可逆性肌肉萎缩，神经末梢有损坏。

简而言之，就是她可能一辈子不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得一辈子靠着轮椅了。

“姐……”叶怀宇是想瞒着她的，可医生也说了，这种事情，不能走路就是答案，瞒不瞒着，都是一样的。

她眸子一暗，握住检查报告的手指节泛白。

可她脸上表现不出来丝毫难过，甚至心都麻木了。

最后，她只是沉沉吸了一口气，把检查报告递回给叶怀宇，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吧。”

叶怀宇出来的时候，想了无数句安慰的话，可却在这一刻哑口。

他想说，姐，要不你就哭出来吧？

但对着这样一张平静的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又带她回去。

唯一他能看出许青禾情绪不同的点是，回家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管他跟她说什么笑话，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到了家，许青禾还是一言不发地，直接推着轮椅就回了房间。

叶怀宇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想敲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顾庭衍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在看到那份检查单的时候也脸色煞白。

命运这东西啊，怎么能这么折磨人？

“哗——”房间里忽然传来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各种东西被掀翻在地，许青禾嘶哑的哭泣声在喉头压抑着，让人心疼。

顾庭衍神情一紧，推门就想要进去，可他扭动了两下门把手，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姐！你别吓我，你开开门！”叶怀宇拍打着门板，声音急切。

房间里传来一阵闷响，然后是轮椅倒地发出的响动。

“闪开！”顾庭衍一把推开叶怀宇，侧着身子狠狠撞门。

可是当时他装修这房子的时候，用的所有东西都是质量最好的，他根本撞不动。

门外巨大的声响，门里只有低微的啜泣声。

三年前许青禾流下的那满床鲜血在顾庭衍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他双目通红，像疯了一样狠踹上去，腿被震得发麻，却一次比一次更用力。

终于，门锁坏了，他推开门冲进去，看见许青禾瘫坐在地上，她握着一块碎瓷片，手被划得鲜血直流。

他有一瞬间的崩溃，以为三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

他扔掉许青禾手上的碎片，紧紧地把许青禾抱紧了怀里，他明明是愤怒，可说出话来声音都在打颤：“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青禾任由他抱着，心底终于再也承受不住。

房子里骤然响起痛苦的哭声，那么歇斯底里，声声都像是在啼血。

顾庭衍将她抱得更紧，喉头却也跟着堵得慌：“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