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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漪张口喊来了小桃：“小桃，你去拿铲具来。”

　　已到夜深。

　　院中安静无人，顾清漪拿着那牌位和小桃来到院里树下。

　　“小姐，就埋在此处吗？”

　　小桃拿着铲具，向她确认。

　　顾清漪点点头，往周遭看了看：“我自己来。”

　　她原本是想将这牌位烧掉，可这东宫中守卫森严，不得擅自生火，只能埋去才是最佳。

　　拿过小桃手里的铲具，顾清漪挽起衣袖，一点点挖开树下的泥土。

　　直到挖出合适的坑，她正要将其放入时。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冷冽至极的声音：“清漪，你在做什么？”

　　猝然惊吓，顾清漪手中的牌位不觉落下。

　　她下意识要去捡起来。

　　可谢昭奕的手却比她先一步将其拾起。

　　顾清漪的心神骤然一紧。

　　她眼睁睁看着谢昭奕的手抚过牌面上的砂砾，望向那字。

　　谢昭奕应当是不认识谢云安的。

　　可不知为何，他竟在见到那三个字时神色陡然震颤。

　　“殿下……”

　　顾清漪轻声试探开口喊他。

　　旋即，却见谢昭奕捏着牌位的手关节几近发白。

　　他眸色猩红，一瞬揪起她的衣襟，近乎咬牙切齿。

　　“说，谢云安到底是谁？”

第17章

　　谢昭奕的怒火猛烈，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顾清漪缓了缓神，抿唇轻声回：“妾身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如既往。

　　可谢昭奕心里的火气却更为汹涌。

　　他轻眯起双眸，眼里露出冷意。

　　顾清漪在撒谎。

　　而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顾清漪在骗他。

　　一些他一直未曾注意过的细节，在这时也猝然涌来。

　　谢昭奕突然就记起了自己为何会在看见密信上的‘谢云安’三个字时觉得耳熟——那是因为他听见过。

　　听见顾清漪喊过。

　　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三年前他与她成婚当日，带着酒意睡得迷蒙之际，她抱着他呢喃了一句这个名字。

　　可那时他听了也并未在意，毕竟他那时满心只有养精蓄锐，与她成婚并未有什么真心，只想要个能隐藏身份的地方。

　　而后来，便是在除夕宴那日的宫中。

　　向来温婉得体的顾清漪，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态，哭着喊了这个名字。

　　那时，她的解释是看见了一位故人。

　　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一切皆如惊雷轰然炸在他的头顶。

　　原来所有的事都有迹可循。

　　谢昭奕的神色骤然冷沉下来，他冷冷将人直接拖入了屋内。

　　小桃神色一慌，追着想要进来。

　　谢昭奕厉声呵斥：“谁敢进来，杖毙！”

　　“小桃，回去。”顾清漪眸色一变，当即对小桃示σσψ意。

　　屋门被谢昭奕狠狠关上。

　　室内安静异常，顾清漪却也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哐当一声。

　　谢昭奕将谢云安的牌位就这么扔在了地板上。

　　“若你真不知这谢云安是何人，怎么会将他的牌位随身携带，又怎么会在除夕宴那日失态喊他的名字？”

　　质问声声入耳。

　　顾清漪心中咯噔一下，他竟还记得除夕宴那日的事。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牌位上，谢云安三个字沾染上了泥土，就这么躺在地上。

　　心尖仿若被什么刺了一下。

　　顾清漪缓缓跪了下来，垂头轻声问：“殿下想知道什么？”

　　“谢云安是谁？”谢昭奕冷声问。

　　顾清漪答：“扬州青云观的道士。”

　　谢昭奕的眉头轻扬，似是对这个身份有些意外，顿了片刻，他眸色沉沉又问：“那你与他是何关系？”

　　此话一出。

　　顾清漪的头往下垂，沉默了下来。

　　谢昭奕神色不耐，“说话。”

　　“回殿下，他……便是妾身曾经准备成婚的人。”

　　顾清漪缓声告知。

　　话音落地的瞬间，桌上的茶壶茶杯被男人赫然扫落在地。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谢昭奕狠狠掼在了墙面上，男人狠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顾清漪！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后背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传来沉闷的痛意，顾清漪的眉头不觉皱起来。

　　谢昭奕的质问仍在继续——

　　“你随时将他的牌位带着，将孤放在何处？难道在你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个死人不成？”

　　他神色漠然，一脚狠狠踏下碎了那地上的牌位。

　　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屋内。

　　顾清漪的眸色一刺，声音哑了几分：“殿下，妾身不敢，妾身今日要将牌位埋下，也是想与过去道别，并无他意。”

　　见状，谢昭奕的心里却升起烦躁之意来，眸底发冷。

　　“在这里跪到天明，至于这牌位，孤会叫人拿去当柴火烧了。”

　　顾清漪眸色微颤，顺从跪着，垂头：“是。”

　　离开后。

　　谢昭奕径直去了书房。

　　却见亲卫紧跟而来，关上了门朝他禀告。

　　“殿下，我们查到谢云安的消息了，只是……”

　　亲卫跪在地上，面犯难色。

　　谢昭奕眸色一沉，冷声询问：“只是什么？”

第18章

　　“只是他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身亡。”

　　听闻此话，谢昭奕神色并无意外，他坐在书桌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声问：“还有何别的？”

　　“这谢云安乃是扬州青云观的道士，说是无父无母，幼在道观里长大。”

　　亲卫将谢云安的身世一一道来。

　　谢昭奕神色镇定，缓缓听着，这点跟顾清漪的说辞倒是一致。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问及这个。

　　亲卫的脸色一顿，迟疑着开口：“还有便是，他与侧妃……”

　　提及顾清漪，谢昭奕的眸色微凝，了然询问：“他是当初跟顾清漪定婚的那人？”

　　“殿下怎么会知晓？”

　　亲卫神色诧异。

　　谢昭奕神色间的怒火倒是消了几分，看来顾清漪跟他倒是没有说谎。

　　他指尖在桌面敲打几下，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半晌，似是忽地想起什么来，谢昭奕沉声问：“这谢云安是怎么死的？”

　　“回殿下，他是被山匪流寇围杀身亡的，听闻……”

　　亲卫支吾了下，试探看了谢昭奕的脸色，最终还是开口说，“听闻他当时是为了救侧妃娘娘才会被数剑穿心。”

　　端着茶杯的手动作顿住。

　　谢昭奕的眸色微紧，顾清漪神色中的落寞猝然映入他的脑海。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她会对这个谢云安念念不忘。

　　救命之恩。

　　她是该难以忘怀的。

　　谢昭奕神色缓和了不少，思忖过后开口：“既是如此，那孤是该赏赐他的，他是孤儿，那便给他自幼长大的青云观添点香火，重金修缮一番吧。”

　　亲卫当即领命而去。

　　屋内地砖冰冷。

　　那块牌位已经被谢昭奕下令带走。

　　顾清漪静静跪着，膝盖传来钻心的痛楚，她眉头微蹙起。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昭奕的声音冷声自后方传来：“起来吧。”

　　顾清漪神色一怔，她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听他的声音甚至都没了怒气。

　　“小姐，奴婢扶您。”

　　小桃倒是反应快，听见这话立马跑上前来将顾清漪搀扶起来。

　　双腿已经跪得没了知觉。

　　顾清漪起身之际，未能站稳，小桃没能扶住，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谢昭奕却抬手将她稳稳接住。

　　顾清漪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谢昭奕抱了起来。

　　“小桃，你下去吧。”

　　谢昭奕随口说完，便抱着顾清漪往榻间走去。

　　小桃没敢多留，很快退下，将房门紧闭。

　　顾清漪却是心头一震，生出了几分烦闷，面上未能显露分毫，她低头道：“殿下不生气了吗？”

　　“孤已经查到了。”

　　谢昭奕将她轻柔放在了榻上。

　　顾清漪心跟着一紧，“殿下查到了什么？”

　　“孤知道，那谢云安是为了救你才身亡，你祭奠他也算是有情有义，理所应当。”

　　听闻此话，顾清漪的神色一愣。

　　良久，她低下头去：“是。”

　　“但你如今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