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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照看傅长夜时，发现傅长夜已经阖眼睡着了。

柳风洛心想：还好，傅长夜的酒品很好，不会乱发疯。

不然她一个女人，恐怕拉不住185的傅长夜。

车辆行驶着，没有人说话，车内只有电台的歌声。

柳风洛扭头看着窗外的灯火，心情从未有过的宁静。

过去的两年里，她总是在家庭与工作之间来回奔波，哪怕是坐个出租车，都是急急忙忙的，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谁能想到，当初满心期盼拼命维持的家庭与婚姻，却以那般难堪的结局收了尾。

平静之余，柳风洛有些怅然又失。

就把过去的一切当做是一场梦罢。

梦醒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往事不可追。

忽然，肩头一沉。

柳风洛一愣，微微侧头就看见了属于傅长夜的黑色碎发。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柳风洛想缩肩膀的动作顿了一下。

算了，喝醉了而已。

靠一下肩膀而已，随他去吧。

反正她和傅长夜什么事也没有，没什么可避讳的。

等到了酒店，柳风洛把傅长夜喊醒，领着他走进他的房间才安心离去。

隔天，柳风洛被闹钟吵醒，收拾好东西去找傅长夜，却又在门口踌躇。

她是不是应该提前打个电话问一下？万一傅长夜还没醒呢？

可是来都来了，直接敲个门更省事吧？

犹豫了一会，柳风洛抬起手正要敲门，门却直接打开了。

柳风洛忙后退一步：“台长，你醒了啊。”

傅长夜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点点头：“随时可以走了。”

出差结束，柳风洛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步调里，对那天发生的事安全没有放在心上。

又到了周三。

这一次，来送花的不是外卖员了。

柳风洛一踏进去，就见到穆凌城捧着一束蓝色蔷薇在等她。

“风洛，这周六你有空吗？”

第28章

柳风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

周六是6月22日，穆凌城的生日。

柳风洛直接拒绝了：“没空。”

穆凌城僵了一下，递出手里的花束：“那你先收下我的花，是你最喜欢的……”

“我不喜欢蓝色蔷薇。”

穆凌城手顿在了空气中：“……为什么？”

分明从小到大，柳风洛最喜欢的花就是蓝色蔷薇花。

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因为是你送的。”柳风洛冷声说。

她出差回来的那一天，就发现了花瓶里的花束变成了粉玫瑰。

那不是她喜欢的花，那时她还没有多想。

直到后来，柳风洛在穆凌城发的朋友圈里看到了，薛沁怡家的粉玫瑰。

柳风洛才明白了，粉玫瑰原来是薛沁怡喜欢的东西，穆凌城却任由它替换了自己的存在。

从那一天起，柳风洛就不再喜欢花。

穆凌城站在原地，红了眼。

柳风洛直接走了。

回到座位上，柳风洛看着屏幕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才让心情平复。

“风洛姐，别忘了今天我们要去育德中学采访哦。”

“我记得的。”柳风洛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唉，对了！我记得风洛姐你就是育德中学毕业的吧！那岂不是你的母校之一？”

“是啊，我都好多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变化大不大。”

柳风洛笑着整理着资料，心里却没那么平静。

那个地方，也是穆凌城的母校。

那个时候，穆凌城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一起回家，班主任甚至警告了他们“不要早恋”。

穆母特地去了学校，向老师解释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像亲兄妹一样亲近，不是早恋。”

的确，那个时候才十几岁，只想着努力学习了，哪里有心思去谈什么恋爱。

柳风洛和穆凌城确认关系还是在高考结束后。

大学四年恋爱，毕业后结婚，曾经是多少人艳羡的对象。

柳风洛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撇开。

下午，育德中学。

柳风洛和同事先去见了校长。

校长见到她喜笑颜开：“风洛啊，你现在成了大记者啦，真有出息！”

柳风洛也笑，笑得却很公式化：“多亏了母校教导。”

她其实根本就不信校长会记得她。

过了十来年了，当时柳风洛因为父母双亡，在学校受了不少冷眼与嘲笑，柳风洛告诉老师想要个公道，可班主任收了那些家长的礼，几句话就翻篇了。

柳风洛心有不甘，又去找校长，可校长只有随口搪塞，之后更是见也不见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间学校仍旧和过去一样，除了升学率高一些，老师仍旧鱼龙混杂。

柳风洛明面上管不了，只能去询问一些学生。

那些班主任积极地向她介绍一些同学。

“柳记者，这就是咱们班成绩最好的同学……”

“柳记者，这位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学生……”

镜头下的一张张脸各不相同，有人满眼兴奋地露脸，有人把头埋得更低。

柳风洛比谁都清楚，这些同学都是提前背过稿的，被选中的学生。

因为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学生。

因为她没有父母，又有着优异的成绩，是最好的励志形象。

可叫她说出来的，却都是谎言。

柳风洛不想再做和过去一样的事。

作为记者，本就该呈现出最真实的真相给大家看。

所以，她问的都是角落里的学生：“您好，请问你觉得老师怎么样呢？”

小女孩眼神躲闪，低声磕磕巴巴说：“……老师……很好……”

柳风洛却眼尖地看到她衣袖下的青紫，轻轻拉开她的衣袖，心中骇然。

女孩小小的手臂上，全是一块块的青紫淤痕。

“这是什么？”

第29章

班主任第一个冲上前来，皱眉道。

“你这傻孩子！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也不告诉老师呢！”

女孩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对、对不起……是我摔的……”

可那种伤显然不是摔出来的，倒像是被打的。

柳风洛直接说：“老师，你们对孩子的关注度似乎不够。”

“唉，怪我！最近快中考了，事情多，我没注意到！”

“那你重点关注的对象是谁呢？是名列前茅的同学，还是和你关系好的同学？”

“柳记者，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一视同仁啦！”

“那你为什么要把几名个子矮的同学放到教室的最后面，他们甚至连黑板都看不清。”

“这……我们的座位是轮换制，下周一他们就会到最前面了。”

“好，那就算是这样。”

柳风洛不再与他争辩，弯腰问小女孩：“小朋友，疼吗？”

“不疼……”小女孩收拢了衣袖，把头埋得更低，对镜头感到恐惧。

柳风洛心里很不舒服。

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却找不到办法去点破。

她该不该这么做，事后无辜的小女孩会被骂吗？

……不，想办法去证明真相，不就是一个记者该做的事吗？

既然发现了端倪，那就该查清楚，同时也要尽职保护好当事人。

柳风洛暗自紧了紧手，抬头若无其事道：“可以在外面拍你们上课的场景吗？”

“不打扰的话，当然可以。”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摄影师退至后门边，只远远地拍。

柳风洛看着雾霾霾的天空，心里头闷闷的。

曾经她身边有穆凌城，有奶奶，有为她说话的人，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些被忽视的事情。

现在长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就明白了许多事情。

在许多学校里，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绝大多数家长和孩子，都觉得这些事很正常，成绩成为了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拍摄结束后，柳风洛去了小女孩家。

不是以记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

小女孩是留守儿童，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老旧的房子里，她很勤快，做家务的动作也很利索，证明着她做过无数遍。

老人家走路颤巍巍的，笑容却很纯粹。

柳风洛想起了自己的奶奶，眼眶有些发热。

小女孩吃了饭，洗了碗，开始写作业。

“姐姐，你可以教教我这个题吗？”有不懂的地方，女孩就问她。

柳风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更是酸涩，辅导过后，她终究忍不住问。

“小妹妹，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老师叫我不要和别人说，否则就不让我进教室。”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不然我这辈子都吃不上菜。”

小女孩犹豫了，看了她半晌，又低下了头，过了好一阵才用蚊蝇般的声音说。

“我被同班的同学欺负了……告诉了老师，老师却说是因为我不听话，只要我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人掐我打我……”

在昏暗中，真相被一点点吐露出来。

柳风洛红了眼，暗自下定决心，会改变现状。

哪怕只是一个学校里的一个老师，救下其中一个学生。

“今天的事我们都保密，如果老师还做这种事，你就找我，我帮你。”

柳风洛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女孩认真地接过：“姐姐，我以后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再过一个学期就可以上高中了，我会努力的。”

“加油！”

柳风洛离开前，又给她们一家买了些米和油。

走出门的那一刻，天边阴沉沉的雨已经积攒完毕，下起了小雨。

柳风洛的心里也在下雨，有些冰凉。

忽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瞬，车门打开。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