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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身上衣衫齐整，棉制的衬衫没有压倒性的皱褶，面色也苍白，不像运动过。

　　沈黎川气息比薄锦眠还平稳，没有丝毫粗重的喘息，头发蓬松浓密，发型却丝毫不乱。

　　就算是察觉有人上楼，提前防备，沈黎川也无法瞬移到二楼三楼楼梯拐角处。

　　思及此处，梁文菲一时呆住，她刚承诺不会再神经过敏，不到一小时时间，在自己家里，自打自脸。

　　“怎么了？”梁母听见声儿上楼，“出了什么事？”

　　“她要进我房间抓奸。”薄锦眠特意咬重抓奸两字。

　　梁母看了一眼沈黎川站立的位置，马上明白个大概，“薄锦眠你又误会你姐姐，菲菲不是抓奸，是妈妈叫她上来喊你用饭。”

　　薄锦眠一愣。

　　忽然意兴阑珊，反驳的念头都没有了。

　　她是梁母一手调教的，她会的东西，梁母更会。

　　梁母想袒护梁文菲，薄锦眠不惊讶，可她都能到许多种破局的办法，梁母偏偏选择踩她去烘托梁文菲。

　　公平，薄锦眠不指望，可要是连最基本的人，都不让她当了。

　　她还留在梁家做什么。

　　……

　　晚饭，薄锦眠四年来首次任性，没有下楼入席。

　　梁文菲恼恨薄锦眠抓住不放，让她在沈家人面前难堪。

　　饭后梁父叫沈家人去书房，她拉住薄庭昀告状，“我觉得黎川肯定上去找她了。哥哥，我实在不放心，我想查监控。”

　　薄庭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击沙发扶手，“你从发现到上楼用了多久？”

　　梁文菲回想，“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我不确定。”

　　“两分钟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薄庭昀面上浮着笑，眼底却阴翳，“你骂过火了。”

　　梁文菲条件反射不服，一直以来薄庭昀无条件站她……再者她就算有错，也是没有查明确定，贸然行动浮躁了，跟她骂不骂薄锦眠，过不过火有什么关系。

　　她噘起嘴，“她该骂，一个假贱货，死皮赖脸赖在咱们家赶都赶不走，我骂她是她活该。”

　　“是我不放她走。”薄庭昀后仰，靠着椅背，“她证件一直在我手里，哪也去不了。”

　　“为什么？”梁文菲表情僵愣，“哥哥不是最想赶她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她走。”薄庭昀目光幽凉，“你即将嫁到沈家，脾气该收敛就收敛一些，今天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梁文菲手一紧，倏地想起查医院监控视频那个早上，薄庭昀古怪莫名的眼神，不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更像是男人看女人，晦暗又浓稠，很值得人仔细意会品味。

　　这个念头像刀一样直直劈开梁文菲，劈得她生生一个激灵，声带成了发锈的机器，卡卡迟迟的，“哥哥你———不会———你看上———她了？”

　　“这就是你的推测？”薄庭昀笑了一声，“你有空多跟母亲学学，沈家不比梁家差，对儿媳要求是同样的，嚣张跋扈可以……但蛮横无理，就让人怀疑你没有脑子，智商不够。”

　　这批评丝毫不留情面，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犀利，直刺梁文菲面颊，她尴尬又委屈，“我知道了，哥哥。”

　　梁文菲还未受过这样的教训，闷声一句，掩面而逃。

　　薄庭昀的目光跟着她背影上楼，在二楼离开她，望向三楼薄锦眠的房间。

　　走廊灯光昏黄，她房门冰冷紧闭。

　　头一次，没有言辞锋快的反击，隐忍缩着在房间，佣人送几次餐都敲不开房门，特意叫王姨上去，才叫开。

　　薄庭昀胸膛闷胀，抬步上楼。

　　薄锦眠没有开灯，室内一片灰蒙蒙寂静中，钥匙插进门锁拧动的声音，无限放大，刺耳。

　　薄锦眠没动弹。

　　几息后随着脚步声沉稳靠近，淡淡酒气充斥鼻腔，并不刺鼻，却霸道蔓延开来。

　　她不抬头，感觉有一束目光落在头顶，如火，似冰，烙得她头皮发麻。

　　薄锦眠先败下阵来，闷声闷气，“你来干什么？”

　　“这里是梁家。”

　　薄锦眠歇了声。

　　梁家。

　　梁文菲的家，薄庭昀的家，父母的家，唯独不是她的家。

　　又是一大段崩成弓弦漫长的寂静。

　　这次轮到薄庭昀不耐了。

　　“说话。”

　　颀长的黑影覆下，十足的冷峻。

　　薄锦眠被罩在影子里，喘息都无力，“说什么？你想审问我什么？”

第16章被他发现了

　　夜风吹拂窗纱，盖住灯罩，室内黯淡，她也黯淡，垂头丧气黯淡，声音有气无力黯淡。

　　薄庭昀眼神阴郁，抬起她下颌，眼睛没有水迹，脸颊也干燥，不像哭过。

　　她的确比旁人坚强，想得开，有韧性。

　　他沉默一瞬，语气到底缓和了，“不审问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薄锦眠望进他漆黑的眼眸，一片认真幽邃。

　　她二十二年半的人生，几乎日日都有他的参与，他了解她，她亦了解他。

　　一个冷漠寡情，城府极深，理智到极致的男人。

　　他越理智，薄锦眠越找不到他任何苦衷。他就是纯粹为了梁文菲，理性冷静地伤害她，压迫她。

　　就如同此时，他罔顾她反锁房门的拒绝，硬生生闯进来……不过是因为梁文菲对刚才沈黎川一事，还有疑虑，请他这个靠山来审问。

　　薄锦眠浑身在颤，挺直腰背，在他眼皮底下数手指，“说我不懂礼貌提前上楼？还是沈黎川来找我，又或者没给梁文菲台阶下，憋屈到你的好妹妹了？”

　　“沈黎川来找你？”男人背对着窗，黑色衬衫与窗外深浓夜色交融，一样的沉，一样的冷。

　　冷得她心脏痉挛，猜测他为此事而来，和他亲口确认，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是。”

　　沈黎川来梁家次数不少，却从未上楼。

　　薄锦眠坚决否认，是打不消他疑心的，到时候查监控就完了。

　　只有真话掺假话，顺着他们的怀疑，满足他们猜想，再说假话，才显得可信。

　　“他敲我门，我没开。”

　　“为什么不开？”

　　为什么不开。

　　薄锦眠冷笑，“我敢开吗？能开吗？只是个捕风捉影的怀疑，你妹妹都要砍我手，剥我皮。我要是开了，彻底脏水洗不清了，到时候你妹妹动手，会有人救我，替我说句公道话吗？容许我反抗吗？”

　　薄庭昀忽然一把拽过她，箍在怀里，抚摸她面颊，“沈家在，她不会打你。”

　　薄锦眠拨开他手，“那沈家走了呢？”

　　薄庭昀手掌滞在半空，皱起眉，“不会。”

　　薄锦眠分毫不信，她信梁文菲不会动手，还不如信沈家不会走。

　　男人的手掌又贴上她脸颊，继续问，“不开门，只是怕挨打吗？”

　　薄锦眠这次没有避开，胸膛激烈起伏几秒后，平复冷静下来。

　　主动以一种乖顺的态度，低头道，“我还怕跟沈黎川扯上关系，门一开，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除非我死——”

　　死字出口，男人轮廓冷硬，大力扯住薄锦眠，下一秒，堵住她嘴。

　　这类事，薄庭昀从不温柔。

　　粗犷，啃咬，深入。

　　越来越来激烈。

　　薄锦眠毫不挣扎，罕见的顺服，勾的男人心软，心越软，下腹的火烧得越猛烈。

　　他放任自己一点点失控，薄锦眠却不能放任他。

　　察觉到他肌理绷紧，有勃发的欲望炽热，薄锦眠一把推开他。

　　可也不能太决绝，会激怒他。

　　她今晚还有任务，必须试探出薄先生来南省的时间。

　　“你这是做什么。”薄锦眠带上哭腔，薄庭昀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女人眼泪，即便对她毫无怜惜，也会不耐烦，不再碰她。

　　“你明明厌恶我，不信我，骗着我玩，也不承认我，碰我不觉得恶心吗？”

　　“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恶心？”男人喘息着，目光含着她的影子，沉迷，燃着情欲的暗火，“不过我确实不承认你是我妹妹。”

　　薄锦眠痛苦闭上眼。

　　薄庭昀一扯，她猝不及防，重新撞进他怀里，嘴唇烙印在他喉结。

　　感受到他沙哑发声时的震颤，嘶哑，“至于骗子，你骗我的次数，罄竹难书。”

　　薄锦眠的方向正对梳妆台，男人健壮的身影完全遮盖她，她在镜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惶恐，慌乱，没有女人的清丽水灵，只有血丝布满的锈色斑斑。

　　声音也沙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行程你了如指掌，做什么，跟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都知道。”

　　“你偷偷请假去医院，我就不知道。”薄庭昀低头，眼睛漆黑幽邃，无底洞一般，有欲望，却没有温度，“你是去见白瑛，还是沈黎川？”

　　薄锦眠表情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