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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裴望延跪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裴望延的眉头不悦蹙起来。

姜秋叶眸色从未有过如此清明，她心往下沉，语气坚定开了口——

“殿下，妾身无话可说……唯求一封休书。”

第28章

本就寂静无声的屋内在这话过后气压一瞬降低。

姜秋叶几乎能感受到男人明显盛涨的怒气。

“你再说一遍？”

裴望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可姜秋叶却没有丝毫惧意，再度开了口：“殿下要打要罚，妾身悉听尊便，只求殿下留妾身一口气，让妾身带着休书出东宫。”

这架势是裴望延未曾想到的。

他的脸色黑沉到极致，他动怒牵扯到伤口，眉头冷冷皱起：“因为一封信，你要孤给你休书，姜秋叶，当初，是你自己非要求着孤带你来京城的！”

“是你自己说，你想陪在孤身边！你当孤这东宫是何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收紧，指尖近乎发白。

痛意自脖颈处传来。

姜秋叶神色并未有分毫触动，只缓声道：“殿下，从前是我错了，如今我悔了，还望殿下看在过往在扬州的救命之恩，成全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救命之恩。

裴望延的手力道松下，审视着她。

莫名地，他记起了三年前的初见。

当时他根基未稳，朝中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被追杀胜负重伤到了扬州。

是她递了他手帕和药。

“怎的这般可怜，擦擦药吧。”

那时的姜秋叶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支白花，漫不经心站在他身前。

裴望延抬起头来，接过她递来的药。

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姜秋叶却忽地蹲下身来，看着他的脸眸色大震。

她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什么。

当时的裴望延并未在意，只说她是认错了人。

可此刻，他却骤然记起来，当时她喊的名字是——姜云安！

有什么在他的心口轰然炸开。

裴望延仿若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身前的姜秋叶：“你当初，为何要将我带回去？”

姜秋叶一愣：“殿下……这是何意？”

“当初我不过是一名身受重伤即将要死的乞丐，满街随处可见，你为何独对我另眼相待？”

裴望延咬牙问。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姜秋叶心神微怔，眸子震颤，却久久不能出言。

下一瞬。

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她狠狠揪起，一把摔在了床榻上。

不等姜秋叶回神，裴望延便已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狠狠掐住。

“回答孤。”他眼神冷冽如寒冰。

姜秋叶的脸色被一点点憋红，她望着上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第一次感受到了悔意。

是她的错，是她不该招惹裴望延。

她闭上了双眼，声音嘶哑至极。

“因为，你和他长得像。”

话音入耳。

猜测得到了确认，裴望延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松了力道，神色间尽是讽笑：“也就是说，你这整整三年，竟是将我当做他人的替代品？我堂堂东宫太子，成了那扬州青云观小小道士的替代品？！”

他的怒火扑面而来。

姜秋叶神色却并未有变动，她安静盯着上方，只淡淡开口：“他不止是一个小小道士，他有名字，他叫姜云安。”

“姜云安，好个姜云安！”

裴望延怒极反笑，他冷冷注视着姜秋叶，正要说什么，脑中灵光一转，却又忽地记起什么来。

他眸色一怔，忽地开口问：“那我二哥呢？”

第29章

姜秋叶脸色倏然一白，强作镇定：“什么意思？二皇子怎么了？”

“裴慕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那他是不是也跟姜云安长得相似？”

裴望延冷笑一声，仿佛想通了什么：“所以之前在除夕宴上，你莫不是看见了我二哥，将他看错成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会追上去。”

“这些时日，你对我二哥格外关心，是否也是因为他那张脸？”

“怎么，孤的脸你看腻了，如今便想去寻我二哥做你心上人的替代品了？”

一句句话下来。

听得姜秋叶怔愣住，许久未曾回神。

“是或不是？”

裴望延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他。

姜秋叶深吸一口气：“殿下若是要这么想，那便是吧。”

“你想得倒是美！”

裴望延狠狠将她甩开，居高临下俯视她，冷笑：“孤这二哥是个短命的，他活不了多久，孤还是劝你，少去招惹他！”

“我那母后你也见到了，她对我这二哥心有愧疚，自从他回宫后，母后是生怕他有半点差池，不会让任何有心之人接近他。”

“姜秋叶，你就乖乖待在孤的东宫里，做一辈子孤的人。”

“我不可能给你休书，也绝不可能放你走。”

“我会让你知道，这三年你玩弄我的感情代价是什么！”

他眼底泛着无尽冷意，陡然拔高声音：“来人，将小桃带……”

“裴望延！”

姜秋叶猝然打断了他的施令，她红着眼朝他开口：“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你有什么尽管朝我来便是，不必牵扯旁人！”

“朝你来？”

裴望延冷笑：“那有何意思，孤要你痛苦，而你在这京中最在意的，不就是你的随身婢女吗？放心，你的家里孤也不会放过。”

“来人！将小桃带去辛者库！没有孤的允许，不得再入东宫！”

他陡然下完令。

回头时神色骤然一变，“姜秋叶！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姜秋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簪子在她脖颈处刺下了血迹：“裴望延，你若不解气，我拿命来还你，只求你不要牵扯小桃，不要牵扯我的家人。”

裴望延的脸色冷到极致。

他沉默下来，看着姜秋叶苍白的脸上流下泪水。

泪水流淌至脖颈处，与刺下的血迹混为一体。

裴望延一把夺下她的簪子，手指狠狠碾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眼里泛起阴狠。

“好，姜秋叶，如你所愿！日后孤会好好折磨你的。”

良久，裴望延愤然收回命令，大步离去。

簪子落地，清脆声响。

回到书房。

裴望延顾不得身上的伤，当即招来亲卫。

想到‘姜云安’这三个字，如今他都只觉心生厌烦。

他冷声下令：“将当初赏给青云观修缮的重金都收回，找到姜云安的墓，不得任何人去拜祭！”

循声闻言。

亲卫神色一顿，抱拳称是后，又开了口。

“关于此事，属下有事要禀告。”

“何事？”裴望延神色烦躁。

亲卫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属下派去青云观的人说，他们去时，青云观已经被人重金修缮过了。”

“是姜秋叶家里派去的吧。”

裴望延随口猜测，端起茶杯缓和情绪。

旋即却听亲卫摇头禀告——

“不，据属下打听，是二皇子那边给的修缮金。”

第30章

听闻此话。

裴望延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蹙起。

“二皇子？”

一种莫名的预感猝然窜入他的脑海，他神色冷了下来：“二哥从未去过扬州，怎么会突然想起去给青云观修缮？”

“此事属下也调查过了，据说二皇子是给江南那边的所有道观都添了修缮金。”

亲卫这样说。

裴望延神色缓和下来，淡淡抿了一口茶水。

“他这种身子，向来求神拜佛，想让上天护佑，实在可笑。”

他没再多想，很快遣退了亲卫。

……

翌日。

姜秋叶起来之时，院前已经被人守得严严实实。

裴望延就坐在院子里，面冷如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见到她，裴望延沉沉开了口，“我那二哥命弱倒是硬，御医已将他救了回来，此刻已然苏醒。”

心在此刻落了下来。

旋即又听裴望延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二哥不宜动身，这段时间，要在东宫休养了。”

姜秋叶霎时愣住。

裴望延背手踱步至她身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姜秋叶，这段时间，孤要你去照料他。”

轰然一下。

姜秋叶的脑中一片空白，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愣愣望着裴望延：“殿下，你这话何意？”

“你没听错，孤要你去照料他，最好……你能让他喜欢上你，你应该很擅长吧？”

裴望延眼底隐晦莫测，定定望着她。

这下。

姜秋叶是真的一头雾水，她蹙起眉头来：“殿下，我不懂。”

分明前一夜，他还在对她大发雷霆，说要折磨她。

可今天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姜秋叶正视面前的裴望延，她第一次看不懂他。

裴望延眼底泛着冷意，手指却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姜秋叶，你将孤当做你心上人的替身这么久，如今也该让你好好还回来了。”

“我这人，向来只要独一无二，偏偏我这二哥生了一张跟我一样的脸，碍眼得很。”

“姜秋叶，我要你替我……”

话音顿了一顿，他弯腰俯身在她耳边，轻笑着缓慢吐出后面的字：“杀了他。”

姜秋叶眼眸骤然收紧，满是不可置信：“殿下，他是你的亲兄长。”

“那又如何？孤自幼便是孤身长大的，从不缺他这位亲兄长。”

裴望延眼底泛着冰冷的光，“姜秋叶，你可以不做，但你在扬州的家人，孤可就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这话便是明显的威胁了。

姜秋叶咬紧了下唇，定定看着他：“裴望延，这就是你对我的折磨？”

裴望延冷笑承认：“对，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