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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言没办法再维持自己的坐姿，颓废地弓下了腰。

季旭延真的要离开自己了，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拥有更清晰的直觉。

黎瑾言低低地喘了口气，眼眶发红。

谢小秋也十分狼狈。

他们本来约好了下周的婚礼，但是现在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速战速决。

没有宾客、没有酒宴，简陋的摆设和花环，不趁手的婚戒。

还有新郎新娘再低调不过的普通礼服，以及阴沉的脸。

这场婚礼并不和美喜悦，反而透露出沉重的底色。

神父被交代过婚礼誓词不能讲太多，所以只是简单地问。

“亲爱的谢小姐，你愿意成为季先生的妻子吗？”

“我愿意。”

这短短三个字，说得百爪挠心，可出口那一瞬间，奇异的平静笼罩在了谢小秋身边。

“亲爱的季先生，你愿意成为谢女士的丈夫吗？”

“我愿意。”

周围涌动的风停滞了几秒，草坪上的叶子不再沙沙作响，黎瑾言心跳都漏了一拍，紧张地攥紧了手掌。

无处不在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从此再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去完整地、健全地爱着一个人。

是违背了被创作出来时爱着对方的本能，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他们对视一眼，心知这一次赌对了。

黎瑾言第一时间回了国。

谢小秋还需要在学校办理暂时停学的申请，但是他一秒都没办法在等待了，连去机场的路上都恨不得狂奔。

司机见他那副模样，善意地笑了起来。

“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他也笑着回答：“是因为我总算可以见到我的爱人了。”

航程将近十二个小时，飞机上没有信号，直到空姐提醒关闭手机的最后一刻，黎瑾言才想起来告诉季旭延。

“我回来了，”他匆匆打下这几个字，“等我。”

一路上哪怕再疲惫，他也兴奋地睡不着觉，强撑着一双疲倦的眼睛。

刚下飞机，黎瑾言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季旭延。

第33章

她身穿白色的大衣，娇艳明丽得不可直视，哪怕站在阴暗的地方，黎瑾言觉得自己也一眼就看见了她的身影。

他快步走上前，朝季旭延笑了笑，满是苦涩和心酸地轻声道：“我很想你。”

季旭延静静地看着他，拿出放在口袋中的证件和结婚本。

“黎瑾言，我们正式去离婚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司机开得战战兢兢，几乎不敢颠簸一下，生怕触了总裁的霉头。

可当季旭延往窗外看去，发现是一条极为熟悉的路时，一时间愤怒地侧过头瞪着黎瑾言。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要回这里！”

这是他们的婚房。

季旭延不愿意下车，黎瑾言就伸手把人从车里抱出来，他身上的伤口被张牙舞爪的季旭延弄裂了好几处，依旧面不改色。

似乎只要能够触碰到季旭延，他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季旭延被他一路抱着回了房，路过许多好奇的仆人，羞愤地一口狠狠咬住了黎瑾言的肩膀。

可他毫不吃痛的模样，把人放在了床上，锁上了门。

季旭延气得脸色涨红，高声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你强奸！”

黎瑾言脸色苍白，他连着两天都没睡好觉了，抱住季旭延躺倒在床中央。

季旭延举起手腕，想要扇他一巴掌，可看着那张极度疲惫的脸，还是没能忍心下去手，恨恨地收了回来。

黎瑾言笑了。

他嘴角弯出幸福的弧度，就好像充电一般将脸抵进季旭延的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芳馨香味，那一瞬间竟有流泪的冲动。

“我不爱你了，”季旭延冷冷地说，“不要再缠着我，我真的累了。”

“累了就和我一起睡一觉。”黎瑾言把她抱得更紧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都看见了，我和梁彦已经在一起了。”

“那我就去告他，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

“到底谁先破坏感情？我跟你又有什么感情可言？”

季旭延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愤怒地推拒着黎瑾言的身体。

“我，”黎瑾言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是混蛋，对不起，宝宝。”

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搂着季旭延沉沉地睡着了。

季旭延被他禁锢地动弹不得，躺在原地半晌，慢慢地红了眼眶。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完全不爱黎瑾言，哪怕知道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温存。

等到谢小秋出了什么事情，他又会离开自己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奔向他命运所指的方向。

可至少此时此刻，她再想唾弃自己，也无法否认。

有黎瑾言在身边，她幸福得要命。

第34章

这一觉睡得漫长而安稳，身体上各处的伤口都在逐渐恢复，黎瑾言在睡梦中逐渐松开了紧皱的眉。

他梦见年少时期，自己还那么的不成熟，更不愿意去照顾一个没成年的跟屁虫。小小的季旭延还带着点婴儿肥，亦步亦趋地落在他身后。

似乎只要多跑几步，就能把她甩的远远的。

可他刚有这个念头，身后就传来嫩生嫩气的哭声，季旭延跪坐在地面上，一双幼圆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手掌上全是沙子和泥土。

黎瑾言本想快点走开，可是他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小季旭延，对方却突然冷下了脸：“我不要你，我要梁彦。”

他惊醒了。

身边早就没有了一丝温度，就如同梦中的季旭延，现在的季旭延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他苦笑一声，起身穿好了拖鞋，可下一刻房门被推开，季旭延带着家庭医生絮絮叨叨地走了进来。

“发高烧，嗯，而且身上很多伤口……”

黎瑾言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季旭延发觉他醒了，顿时变了脸色，冷淡地说：“医生，他醒了，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你帮我换了衣服？”黎瑾言充耳不闻，定定地看着季旭延。

女人明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迅速反驳道：“怎么可能，阿姨给你换的。”

黎瑾言点点头：“嗯，那我等会就去问问是哪个阿姨这么贴心，我给她涨薪水。”

季旭延冷哼一声：“还有力气贫嘴，看来你烧是完全退了。”

医生被这番争吵听得汗颜，忍不住打断道：“季先生，还是让我帮您看看吧。”

两人总算结束了小孩子斗嘴模式，季旭延看着医生来了，转身就想离开。

黎瑾言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小心点！”针孔在扎进去的那一瞬间险些歪了，季旭延愤怒道，“别连累医生，扎歪了你是不是还要扣他薪水啊？”

医生擦了擦汗，把消炎药挂好后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有了外人，黎瑾言更是肆无忌惮，他仗着自己在吊水，拉住季旭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季旭延脸色涨红，坐立不安，却被腰间的手臂紧紧禁锢着。

“很困，”黎瑾言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倦怠地说，“宝贝，不动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得像是上好的乐器，季旭延耳边炸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嘴硬道：“反正跑针了痛得也是你。”

“嗯，痛死我，都是我活该。”

说到这个，季旭延立马坐直了，侧过脸瞪着黎瑾言：“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反复愈合过程中又被刺激，已经发炎了。”

黎瑾言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段时间的行为，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季旭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第一反应却是他的身体。

季旭延感觉到耳垂被温热的气息拂过，随即柔软的唇印了上来，煽情地留恋过她的侧脸。

“我告诉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我，好么？”

第35章

这段时间在国外他们反复地实验、反复地验证结果，才触碰到这个世界规则的漏洞。

三言两语就讲完了所有事情，季旭延却始终默不作声，黎瑾言看不到她的脸，心里不安。

他知道，无论是他付出的努力还是受到的伤害都和季旭延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季旭延真的想转头去爱另一个人——

累累前科的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