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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那一瞬间，我有一瞬的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可现下的无言让我记起，他们之间哪里能回到从前。

　　我也将神色敛了起来，沉默不语。

　　赫连煜看到我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喜欢她的鲜活灵动的样子。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反问道。

　　我的眼神没有闪躲，而是带上了审视。

　　我想起，我确实有很多东西想问他。

　　我的想法赫连煜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你现下带我出来，到时候怎么办？”我问道。

　　赫连煜摇了摇头，他没想过。

　　他的婚礼是场闹剧，他没有参与。

　　他原以为自己能控制住，但看到沈娇蕊穿着大红嫁衣，与别人拜堂时，他总觉得怒火中烧。

　　他不想让她在人前难堪，所以隐忍到他们圆房，他才将她带出。

　　以后的事情他现下不想管。

　　我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丞相千金怎么办。”

　　“他与我何干。”他沉声道。

　　又是与他何干，当初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现下世道，你将她抛弃于众人之前，她该如何活。”

　　我从不知道他是如此自私之人，对他越发失望。

　　他不顾我的清誉，不顾他人生死，那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东西。

　　“别这么看着我。”明明她不想嫁，救出她来，为何还要这般看着他。

　　“赫连煜，你变了，现在的你，好陌生。”

第15章

　　“我……”话哽在喉咙里，赫连煜到底也没说完。

　　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赫连煜只觉得她的眼神灼人的可怕，扭头离开了房间。

　　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你先休息。”

　　我也没挽留，看着他仓惶而去的背影心下莫名哀伤。

　　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将一个人改变那么多吗？

　　我将身上的大红嫁衣脱了下来。

　　明明是喜庆的颜色，可就是看得让人心生胆颤。

　　我将红裙放得远远的。

　　犹豫了片刻还是躺到了床上。

　　晚上很安静，树上传来蝉鸣。

　　我想起那些年的夏天。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沈家的二小姐，赫连煜也不是什么将军。

　　平静祥和的村庄里，他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人。

　　他们会沿着山间的小道，躲过所有的人，一起去到溪边，感受夏日里难得的清凉。

　　我会将树下的小花编织成环，然后戴在两人头上。

　　赫连煜会看着我说：“阿蕊真好看。”

　　也会在我想将花环戴在他头上时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那时只要我佯装不开心，他就会低下头哄我。

　　最后每一次他都会将花环带到头上。

　　那时的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带上花环后的他一样俊朗，一样是自己最喜欢的儿男。

　　那时，赫连煜会摘下一片树叶坐在我的身边，吹奏起一曲简单而动听的旋律。

　　少年人没有言喻的爱意在音乐中缓缓倾泻。

　　后来，在一个蝉鸣声依然悠扬的夜晚。

　　我们两人的手终于拉在了一起。

　　村庄里的老人在祝寿，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

　　那天，每个人都很开心，对着月光喝着酒，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们在一座小小的火堆前坐着。

　　然后我感受到他温热的手，牵住了自己的手。

　　赫连煜的手上有劳作时留下的茧子，摸得我有些痒，但我也没能放开。

　　他看着我，说：“阿蕊，你及笄后，我就娶你好不好。”

　　两人的脸通红，也不知时火光照的，还是羞的。

　　后来，空气里飘出了一个字，我说：“好。”

　　爱情如同夏日的阳光一样炽热而美好。

　　可是夏日之后便是悲秋与寒冬。

　　在赫连煜说完后没多久，他就消失在村庄里了。

　　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书信。

　　就这样凭空不见了，只留下无措的我，在四处寻找着他的踪影。

　　村庄就那么大，但我一点点搜寻也花费了数月有鱼。

　　阿娘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乖囡，别找了，日后阿娘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伏在阿娘膝头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我不找了，似乎又恢复以往。

　　可心里还是会时不时抽痛，会在很多个深夜问自己为什么。

　　再后来，阿娘病了，我再顾不得赫连煜了。

　　正巧沈家找了上门，说我是沈父的亲女，是当年被她阿娘带走的。

　　他们还说只要跟他们回去，他们就找医师治阿娘。

　　我没了赫连煜，不能再没阿娘了。

　　所以我乖乖的听沈府的安排，也再没想过赫连煜。

　　可是，就在这时，他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重新为他跳动，可再也不敢多僭越了。

　　“为什么要在我快忘记你时回来？”

　　“为什么又要招惹我？”我呢喃道。

　　我将被子牢牢抱紧，试图获得一些安全感。

　　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我的眼泪打湿了一块。

第16章

　　早晨。

　　我看着喜服有些烦闷，我不想穿。

　　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

　　穿好后，我呆坐了一会儿，才走出房外。

　　我轻轻地推开门，脚步缓慢而迟疑。

　　这是我一次打量这里的环境。

　　阳光透过门缝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粉墙黛瓦掩映在参天古树之间，苍檐低垂，更显幽静雅致。

　　这里没有喧嚣，没有烦恼，似乎只有宁静和美好。

　　我惊诧于这里的景色，但又感觉这里是被人刻意雕琢过一样。

　　完美而虚假。

　　我看了一阵，才想起，我原本是要去找赫连煜的。

　　沿着一条曲折花径而行，便看到在赤着膀子在处理柴火的赫连煜。

　　汗水从他健硕的后背流至腰间。

　　我面上微红，转过身，叫了句：“赫连煜。”

　　赫连煜其实早有察觉，只是他并不是很想理会。

　　他大致能预料出两人之间会说些什么。

　　而那些问题，他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满意的交道。

　　但是听到我开了口，他又不能坐视不理。

　　“怎么了。”他粗着喉咙问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

　　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赫连煜就说了句：“我好了。”

　　此时我才将头转过来。

　　我的脸上还带着几缕未退的红。

　　看得赫连煜心里痒痒的。

　　他想：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傅渊觉得，沈娇蕊很适合穿红色，但是想到这是她的婚服，心情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越看越觉得碍眼，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忘了给告诉她衣服的位置。

　　赫连煜提脚想往前走一步，又在瞬间停了下来，两眼定定的看着我。

　　我再怎么气他，但被他这般赤裸裸的看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偏了偏头，又想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重新看向他。

　　四目相对间，我说：“我们聊聊。”

　　赫连煜原本微微勾起的唇角在一瞬间落了下去：“好。”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下面对面坐了下来。

　　曾经心爱之人就在眼前，我到底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息。

　　可随即想到自己的目的，我轻轻捏了自己的小臂一下，试图抽回自己的思绪。

　　正准备开口时，赫连煜却突然凑近，手往我头上摸去。

　　我本能往后一退。

　　赫连煜将手心摊开，花瓣随风而动。

　　他将手收回，自嘲一笑：“你在怕我？”

　　“没有。”我将身体坐正，眼睛却微垂着，也不看他。

　　明明是要来质问他的，现下反而觉着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我解释了一句：“只是不习惯有人突然靠近。”

　　说完这一句，我的情绪也收好了。

　　我看向赫连煜一字一顿的说道：“现下，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赫连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将衣角抓得有点发皱，这一瞬间，反而有点不知从哪里问起了。

　　赫连煜婚宴的事情上次谈了几句便不欢而散了，我摸不清赫连煜的打算，索性先不问。

　　除开这些，思来想去，最在意的似乎也只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