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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唠叨连忙开了口：“厉绍亭，你不如把那一碗粥喝完再说。”

这下，轮到厉绍亭的眼中现起滔天骇浪。

他猛地站起了身来，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他的手再度下意识握紧，指尖死死掐着手心，眼见那好看的手又要被他掐出血来，宋沁书皱眉道：“别掐了。”

听见她的话，厉绍亭真的松了松手。

而手心处传来的阵阵余痛，也昭示着他没有在做梦。

这一次的开口，他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沁书……真的是你？”

声音既颤抖又沙哑，宋沁书几乎要听不出来那是他的声音。

她轻点了下头：“是我。”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厉绍亭跌跌撞撞朝她奔了过来。

他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的眼中划过慌乱：“沁书……我为什么碰不到你……”

宋沁书叹了口气。

见到她之后的厉绍亭就好像直接丢失了思考能力。

“因为我已经死了。”

宋沁书轻描淡写说出了这句话，厉绍亭浑身一僵。

他呆愣了许久，才像终于回神一样：“我想起来了……”

他转过了头，去找安眠药：“沁书，我现在就来陪你。”

宋沁书一怔，不由气得捏拳。

这家伙，是以为她是来索命的？

看着厉绍亭恍惚的背影，她再也控制不住，怒声道：“厉绍亭，别逃避了！”

厉绍亭的步子一顿。

宋沁书握紧了手，总算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不需要你来陪我，也不需要你的赎罪，更不想看见你的这副样子！”

第22章

厉绍亭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背对着自己，宋沁书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发现他的肩头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心底蓦然升起了一丝担忧，她飘到了厉绍亭的面前，这才愕然发现，厉绍亭竟再一次落了泪。

宋沁书两世，一共便只见厉绍亭落了两次泪。

第一次，是在阿拉斯加，看到极光的那一刻。

第二次，便是现在。

上一世就算是收到她的死讯，厉绍亭都没有哭。

“你……怎么了？”

这让宋沁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厉绍亭死死攥着手，说不出来话，眼眶通红。

其实从刚刚开始，他一直觉得宋沁书是他心里所产生的幻觉。

可在听到宋沁书指责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个宋沁书是那样的鲜活。

是她，真的回来了。

厉绍亭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宋沁书的脸，对上了她的眸光。

宋沁书也看到了，他的眼中并没有自己的倒影。

可他却能看见她。

许久之后，厉绍亭勾起了唇，轻声开口：“沁书，我好想你。”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宋沁书下意识别开了视线，扯开话题：“粥好像要冷了。”

即使她扯开话题的模样那么僵硬，厉绍亭却弯了眉眼，端起了那一碗粥，乖乖的喝了下去。

以至于做好心理准备的助理进来，看见那空空的碗，以及眉眼间好像散了些死气的厉绍亭，一时有些惊愕。

“所以……你从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便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两人相对而坐，像是老友重逢，只是在别人的眼中，厉绍亭是在自言自语。

这也是宋沁书通过助理发现的。

除了厉绍亭，别人都看不见她。

宋沁书点了点头：“我无法离开。”

厉绍亭眸子一黯，面上浮现起苦涩：“我这段时间，很糟糕吧。”

宋沁书依旧点头。

两人便一时相顾无言。

因为宋沁书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所以厉绍亭也知道，关于两人之间的那些误会，关于苏心语和厉母的下场，她也通通清楚。

这些便不必多说。

可抛开了这些之后，两人之间好像便只剩下了宋沁书离开前，两人的争吵，以及他真真切切对宋沁书造成的那些伤害。

还有一点，让厉绍亭无法接受。

那便是他在宋沁书的眼中，竟已经看不见爱。

可即使心中如凌迟一般痛苦，他也清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

最后还是宋沁书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你去看极光的时候，不是将那极光录了下来吗？我想再看一次。”

厉绍亭一顿，随后立刻点头：“好。”

他带着宋沁书进了一个房间。

将当初刻好的光盘放进投影之后，瞬间，美丽的极光折射在了洁白的天花板上，就好似身临其境。

她也终于明白了厉绍亭当初固执地想要录下这一段的意义。

宋沁书席地而坐，厉绍亭便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好像真的并肩坐在极光之下，还少了寒风，浪漫无比。

可这终究是假的。

宋沁书静静抬头望着，许久之后忽地开口说出一句：“厉绍亭，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我，投胎转世。”

第23章

她不想以这样虚无缥缈的模样感受这个世界，什么都触不及，碰不到。

就好像这虚假的极光，只有景色，却不如看见真正的来的惊艳，和透过电子屏幕感受美景没什么两样。

如今只有厉绍亭能看见她，而她也只能跟着厉绍亭，行动有所受限。

若有了厉绍亭的帮助，情况一定会好上许多。

从宋沁书说出这句话之后，那边便安静了下来。

宋沁书偏过头去看他，心里其实也明白，或许他不会帮自己。

毕竟这也是变相的说明了，她想要离开。

极光在头顶缓缓变化着，厉绍亭的眸子也一黯再黯。

就在宋沁书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给出了答案：“我……答应你。”

宋沁书猛地一怔，回过了头去，看见厉绍亭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但眼底满是认真：“我会帮你找到可以转世的办法。”

“但是在那之前……你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宋沁书没想到他会答应，更没想到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她顿了顿，有些不解道：“我不是说过吗？我只能在你的附近，无法离开。”

厉绍亭摇了摇头，神色更加黯然：“不一样的。”

“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当初……我不顾你的意愿，把你禁锢在那座别墅之中一样。”

“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是出于自愿。”

说完，他自己也好似察觉到了漏洞之处，自嘲一笑：“我差点忘记了，我以帮助你为条件提出来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你的自愿……”

“我答应你。”

宋沁书轻轻打断他的话，对上他微怔的神色，她笑了笑道：“其实，虽说我只能在你的身边，但我也有十几米的活动范围。”

“但是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这算不算是我的自愿？”

厉绍亭怔了许久，攥紧了手，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下头。

……

助理忽然发现，厉绍亭好像又神奇般好了起来。

看过心理医生之后，他只是休息了一天，又再次回到了公司。

但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那种不要命的工作方法，该休息的时候会休息，甚至闲时还有兴致拿一本杂志看。

虽然他看杂志的时候会低声自言自语，像是在给谁说上面的故事。

而他的气色，也逐渐好了起来，那些用以治疗的药物，也服用的越来越少。

尽管如此，助理心里也一直记着心理医生的话，所以依旧没有松懈，会时刻注意厉绍亭的情况。

可他确实在一天天的变好，甚至还组织了各项会议，也一如以往严谨，没有出任何差错。

就好像……他找到了他的解药。

想到这里，助理不由有些踟蹰。

难道他是忘记了宋小姐？

可他时刻摆在办公桌上，每天都要细细擦拭的照片，又说明了这不可能。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

助理翻开了今天厉绍亭给他安排的行程，在看见上面的内容后却瞪大了眼睛。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去天云寺拜访一个已经闭关多年的大师。

第24章

助理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几度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无论怎么看，却都是这样一个行程。

他抬起眼，望着厉绍亭踟蹰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厉总，一定要今天去吗？今天下午您有一个重要会议。”

坐在办公桌前的厉绍亭早就不似前些日子那样颓然了。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那种不近人情的冰冷气质也再度显现出来，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下桌面，便能让助理忍不住心一抖。

“一定要是今天。”

因为天云大师只在每年的三月初三出关。

听说他通晓人的生死，甚至还能与灵魂交谈。

若说要寻找投胎转世的办法，或许找他是最合适的。

可厉绍亭尽管说着要见他，心里却好像覆上了一层阴影。

他不愿看到宋沁书就这样离开。

这些天来，有宋沁书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是真正的活着。

可这是他答应的，他不能食言。

宋沁书站在厉绍亭的身后，看着他微黯的眸子，心中也有所了然。

但她始终不愿永世困在厉绍亭的身边。

她没有原谅过厉绍亭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如今对他没有了爱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她也不恨厉绍亭，只因为这一世的生命是他替自己求来的。

这样不恨不爱，却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对一个人来说，反而是更大的折磨。

所以宋沁书迫切的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