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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你了?”
陆尹柠牵强回答,“王姨,我今晚没心情吃了,想睡觉。”
王姨张张嘴,干巴半天,喃喃道,“陆尹柠,王姨看着你长大,看着你长大——”她倏地握着陆尹柠手,“今晚喝完汤,王姨明天偷偷放你走。”
陆尹柠摇摇头,只笑,“王姨,我有些累,先让我睡一觉好吗?”
“好。”王姨半抱她起来,“你睡。”
陆尹柠其实睡不着,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状态。
这两天与贺遇琛朝夕相处,冷不丁回到那四年同居的状态,日夜提防的紧绷感,更多了孩子这一颗核弹,时刻伪装生理期,陆尹柠是撑不住了。
说到底,她也才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相仿的年轻女孩,譬如陆晏辞,被人捧着,呵护着。婚姻,事业,地位,财富唾手可得。
陆尹柠不期望跟她比。
她羡慕泰多多。
早上赖床到上班最后一刻,追公交顺便买早餐,上班打完卡,边工作边吐槽,偶尔讨论几句电视剧情,侃几句明星八卦。
任务完成下班了,约同事闺蜜路边烧烤,散场后,拎着没喝完的啤酒吹着晚风,慢悠悠回家去。
日常也会烦恼,房价高,工资低,加班多,领导唠叨,妈妈催婚,还有怎么打扮好看,星期天去哪里打卡拍照……
这是陆尹柠见识的,一个正常二十多岁女孩子该有的桃李华年。
让她忍不住去幻想,去比较,越比较,越觉得她十八岁那年开始的冬天可真长啊,长到春天远得像梦幻泡影。
贺遇琛这个人,谁对他对手,都害怕。
她的小心思,说没说慌,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陆尹柠忍不住想,她之所以能把怀孕瞒到现在,不是她有多聪明。
纯粹是这四年医生诊断深入人心,贺遇琛相信了而已。
………………
与此同时,餐厅。
王姨端上最后一盘菜,扭头回去厨房。
贺遇琛忽然问,“她吃板栗糕吗?”
王姨停住脚,没转身,“应该吃。”
“环城路回民街和记的?”
王姨呆愣,她跟着梁夫人认识许多糕点铺,南屿的御酥铺,中环街的老吉祥,还有市政府门口的桂香斋,在上流阶层是下午茶钦点铺子。
但回民街和记,她闻所未闻。
一时想不通,贺遇琛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爱关注吃食的人,是从哪得知的地方,含浑道,“板栗糕,陆尹柠小姐都吃。”
贺遇琛没再出声。
等王姨再出来,餐桌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害怕贺遇琛又找陆尹柠霉头,匆匆盛了一碗鸡汤去主卧。
结果,主卧里静悄悄,只有床左侧鼓起一个小包,王姨缓了心,轻手轻脚拉下被子,陆尹柠睡得昏沉,双臂抱着下腹,膝盖快顶到下巴,戒备不安的姿势。
王姨看了几秒,退出去前,去了一趟洗手间,带走垃圾。
………………
和记位于回民街中间商铺,左右皆是餐饮店,烧烤餐桌摆在马路牙子上,路边还有小吃摊。
街道狭窄,出来宵夜的人多,张安开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实在走不动。
贺遇琛吩咐他靠边停,下车走向和记,板栗饼新出了一锅,店内蒸气弥漫,闻不大出板栗的香味,倒是油汪汪的甜腻。
但排队人很多,贺遇琛立在队伍当中,身姿出众,穿着黑色西装,笔挺冷峻,眉目间一股压人的气魄,引人瞩目,却又不敢靠近。
轮到他时,老板头皮僵硬,回民街这几年成了平价夜市街。
游手好闲的二代,他也见过几个,但这种浑身贵气,又威仪峻拔的男人,他是真没见过。
“新出了芋泥,紫薯馅的,要不一并带点?”
“不用。”
“大老板带点呗,不值几个钱,但味道特别好,紫薯芋头都是我们自己乡下种的。”
贺遇琛付了板栗饼的钱,“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不吃别的。”
“那您口味还挺专一,可吃久了总会腻,尝尝其他口味——”
“不会腻。”
他声音变冷,沉稳有力,老板不敢多言,双手递过食品袋。
贺遇琛拎了,回到车上。
电话突然响起,是梁父。
贺遇琛盯着屏幕几秒,按下静音。
车窗外五光十色的灯牌在烟气里迷蒙,烧烤摊的小串灯,一簇簇光斑映照进车里,男人英贵俊朗的面孔陷在明暗之间。
张安隐约察觉到一丝不耐,躁火,还有无法发泄的阴郁。
这种阴郁在夏末那会儿长达一个月,
张安的电话有了动静。
来电显示是管家。
张安得了示意,接通,“大公子在哪?”
张安请示后,“梁先生已经休息了。”
管家那边好像也在请示,片刻后,“明日提醒大公子,务必回家里一趟,先生有事。”
张安应了,电话挂断,车辆启动。
被抛在车后喧闹的人潮里,一个人影躲躲闪闪,举着手机追出路口。
人影憧憧,张安没有发觉。
贺遇琛,也没有。
第69章跟他终极谈判
陆尹柠睡了不到半小时,半昏半醒间,察觉有人靠近。
空气中弥散冷静又疏离的味道,鼠尾草,弗吉尼亚雪松,乌檀木,所有男士香水的基调,在他身上格外凛冽。
一股禽兽人渣味。
陆尹柠装睡翻身,背对他。
“起来吃东西。”
陆尹柠一动不动。
男人又重复一遍,“王姨说你没吃晚饭。”
陆尹柠仍旧闭着眼。
贺遇琛掀开被子,掐着她腰窝,一把搂起来,陆尹柠骇了一跳,“你干什么?”
贺遇琛抱她去餐厅,“吃饭。”
“我没胃口。”
"你说的,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你。我想让你吃饭。"贺遇琛在餐桌边坐下,就着抱她姿势,舀了一勺鸡汤,“喝了。”
陆尹柠呆滞了一下,“成年人的话不必太当真。”
话刚开口,乌鸡汤浓郁的油花腥味冲入喉咙,梗得她胃里一阵翻涌,条件反射干呕,好在胃里没东西吐出来,反应看着不明显。
可咫尺之遥,贺遇琛岂会没有察觉。
“你想吐?”
这三个字,往常是叙述,顶多算关心,但此时,陆尹柠实打实心虚,被他反问惊得血液倒流,止不住发虚。
“胃痉挛了。”陆尹柠撇过脸,“都说没心情吃。”
贺遇琛低眸审视她,没出声。
保姆间门开了,王姨披衣从厨房另一边出来,瞧见他们姿势一愣,走过来拿走鸡汤,“这汤不新鲜了,时间一长就腥,陆尹柠小姐胃寒,会不舒服。”
“胃寒?”贺遇琛皱眉看陆尹柠,“我怎么不知道?”
陆尹柠勉强挤出一丝笑,“小毛病,没必要敲锣打鼓都知道。”
贺遇琛胸膛明显鼓了鼓,脸上罩了霜。
陆尹柠清晰看见他眼底皲裂出戾气,一瞬压下,下一瞬爆发更多。
她咬着牙根,烦死他阴晴不定,“不是胃寒,是我气——情绪激烈引起的。”
贺遇琛眼中风暴更浓,从玉米,怕黑,再到成年人话不当真。积蓄在血液里的火焰,这一刻彻底蓄成岩浆,迸裂爆发。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