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而床脚全是她咳出来的血迹。

小梅神情一惊，忙奔过去将宋禾柠抱在怀里。

“小姐！”

小梅慌张的掏出药丸，掰开她的嘴，再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至整间屋子，却怎么也盖不住血水的铁锈味。

“小姐，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小梅哽声道。

宋禾柠强撑开眼，虚弱的将手搭在她身上。

“小梅……”

小梅紧紧的抱着她，红着眼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小梅在，小姐别怕，睡吧，睡着就不……不疼了。”

宋禾柠靠在小梅怀里，眼前越来越黑，她知道自己恐是活不过今晚了。

她强撑着最后口气，含着血交代着：“卖身契……撕掉了，钱财……柜子里！”

话还没有说完，喉间又涌上一股腥意，但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走后，找个好人家……”别再受苦。

可惜这最后一句，全都被喉头涌出的鲜血淹没。

小梅不断的擦着她嘴角血渍，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

“别说了，小姐求你别说了，你会好的，小梅还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宋禾柠用尽力气，抬手抚摸上小梅的脸颊，血迹沾过小梅稚嫩的脸庞。

她张开嘴想骂她傻，但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宋禾柠含着泪，眼底有着太多的不舍，不舍小梅今后独生该如何，不舍盛霖是否还会记得自己。

小梅却似懂她一般，紧紧抱着她：“会好的，小梅还要陪着小姐长命百岁的……”

……

永州城郊别苑。

刚办完事回来的盛霖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雪，只觉心烦意乱。

他披上披风，便拿伞再次出了别院。

不知不觉，他竟来到了陆府门外。

眼前，黑色大门紧闭。

盛霖抬手想要敲门，却又回想起宋禾柠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竟然还用休书和遗书来威胁他。

心中顺势涌起一股恼意，又撤回了手。

反正用不了几日，她就得自己回来，他又何必自寻苦恼。

这般想着，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而一门之隔。

小梅不断擦拭着宋禾柠嘴角的血渍，却怎么也擦不完。

许久后，她将宋禾柠抱在怀里，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罢了……小姐如果你实在是痛，就去吧……”

去吧，去到一个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世态炎凉的地方。

有人爱，有人疼，还有再也不会分开的家人。

片刻后，宋禾柠的手从她掌心倏地滑落在地上。

那一刹，小梅的心仿佛被撕裂一样。

她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了探宋禾柠的鼻息。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雨势更猛了。

而屋内……传来了小梅声嘶力竭大哭。

第八章 永远错过

永州祥亦庄。

酒楼外飘起鹅毛大雪。

一号厢房内。

锦衣卫等人因为此次差事办得顺利，大家在此庆功。

盛霖端起酒杯静静小酌，一旁的下属们却嬉笑着聚在一起，喝得脸通红。

夏莹也是其中一员。

大家推搡着将夏莹推到了盛霖身边，她一时失去平衡，撞了上去。

倒在盛霖怀中的她，一脸娇羞地望着。

看着夏莹娇羞的面容，盛霖脑海里忽然浮现宋禾柠那张总是平静的脸庞。

下一瞬，他一把拂开身边的女人。

“休要胡闹。”

似是警告的言语，但大家ⓨⓑγβ

却没有放在眼里。

“大家别闹了，小心谢大人抽你们！”

夏莹说完便顺势在盛霖身边坐下，往他碗里夹菜。

众人看着二人打趣道：“谢大人，你可不要辜负夏莹的心意。”

盛霖被说的心烦意乱，他不顾众人径直起身，出了祥亦庄。

酒楼外，白雪盘旋，夜色似乎有些苍凉。

盛霖修长的身影立在繁华的街道，望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玩闹的孩童，眼前仿佛出现了宋禾柠的身影。

宋禾柠曾喜欢热闹，在还未嫁给自己之前，便天天待在外面。

后来她嫁给自己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就很少能出谢府。

他这一站，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孩童们都被喊回家去，才反应过来。

盛霖重回厢房，正欲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众人的议论。

“你们猜宋禾柠这谢夫人的头衔还能戴多久？”

“按照咱们大人的人品，是轻易不会休妻的，更何况陆家对谢大人有恩。”

“那是从前，现在有了夏莹，不是更适合站在大人身旁吗！”

“没错！那盛霖氏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次还闹着和离让大人跑到这来办差，她根本就配不上大人！”

里面的人俨然已将夏莹和盛霖凑成了一对，并且对宋禾柠占据着谢夫人的位置，十分不满。

盛霖听着他们的谈话，黑白分明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他转身下了楼。

他前脚走，后脚听到动静的夏莹也跟着出了包厢。

夏莹追上盛霖，挡住他的去路：“大人，我有点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别苑吧！”

盛霖闻言，仰头看向躲在窗户内的下属：“肖勇，下来送夏莹回别院。”

夏莹定在原地，雀跃的心上被泼了一盆冷水。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谢大人，你是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盛霖沉默，皆等于默认。

夏莹喉头梗着，终是问出压在心底的疑惑：“谢大人，你是不是心仪那陆小姐？”

这次这么多的差事地点，他偏偏选了永州。

明明休了宋禾柠，本该毫无瓜葛的人，却三番四次被她见到徘徊在陆府门口。

要说不喜，身为女子本就心思细腻的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盛霖眼底波澜不惊，语调冰冷：“本官还未休妻，你该称呼她为谢夫人，至于情爱，本官不喜任何人！”

夏莹愣住了，他是在变相告诉自己，他盛霖谁都不爱吗？

最后，夏莹强忍着鼻尖酸涩，倏然转身快步离去，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

盛霖收回视线在原地待了一会，便转身闲散走着，没再理会楼上那几人窸窣的声响。

子时，他才独自一人回到城郊别苑。

盛霖点亮油灯，微黄的光晕渐渐驱散了屋内的阴霾。

他接下披风，一张宣纸从怀中掉了出来。

“休书”两个大字引入眼帘，盛霖弯腰捡起，这是他从宋禾柠院子里拾到的。

他不懂，这女人当初一副珍贵的神情带着休书离去，结果走时偏偏落在竹苑。

他沉着脸看了许久，最终只觉得自己为此伤神实在可笑至极。

没想到她为这次做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可惜……他盛霖最不喜的就是被威胁！

想到此，盛霖抬手便将休书放到了油灯上。

火苗迅速窜起，片刻后，休书被烧毁成灰烬……

第九章 新的墓碑

盛霖看着地上的灰尘，抬脚便从那片灰烬上踏了过去。

他来到床边，合衣而躺，闭眼睡去。

他倒要看看宋禾柠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寅时，盛霖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宋禾柠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盈盈向他告别。

“谢大人，我走了，往后望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的身影便慢慢散去。

盛霖心一阵绞痛，猛得惊醒坐起，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不断的喘着气。

盛霖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张开的膝盖，许久才平静过来。

他看着那堆残灰，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去了陆府。

天空泛起微誩

微亮光，陆府门庭冷落。

这次，盛霖没有犹豫，一脚踢开陆府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珠帘，没有关紧的门被吹开。

厅堂内，清冷寂寥一览无余，没见到半个人影。

盛霖皱眉走上前去，环顾四周，只觉心底莫名恐慌。

倏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把戏，他攥紧了拳头：“荒谬！”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床脚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又是一夜。

盛霖再度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宋禾柠和他道别，这次的梦更加清晰。

甚至还梦到了陆家的墓碑。

几日后。

盛霖办差和夏莹路过陆府，只见府门前积满了残雪，更加破败不堪。

他眉头紧蹙：“去查查，这里……的两人去了何处？”

夏莹见他问起宋禾柠，面色微异。

“大人何必查，陆家满门皆被处斩，陆……谢夫人能去哪呢？应该回谢府了吧。”

盛霖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啊，宋禾柠除了陆府，便只能回谢府。

看来她是乖乖回去了。

盛霖微不可见的勾起嘴角。

“你通知下去，差事办完，该启程回京汇报了。”

“是。”夏莹的回答，又不易察觉的失落。

众人很快启程回京。

盛霖回京先进宫去向圣上汇报，便带着赏赐回府。

推开竹院的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抹残阳，卷着灰尘。

盛霖手握拳，脸色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目光忽然又瞥到了静静的待在妆奁上的黑色木盒。

他走上前打开，又看壹扌合家獨βγ

到那封遗书，心中涌起怒火。

“啪——”的将盒子盖上。

宋禾柠，你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又过了几日。

已距离宋禾柠离府有半月。

宋禾柠就像彻底消失在了盛霖的世界里。

以往盛霖出去办差，也有这么久见不到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荷苑。

谢老夫人趁着盛霖在家，邀请了众位大家闺秀来家中赏荷。

美其名曰赏荷，其实是给盛霖相看，挑选新的谢夫人。

锦衣卫等人也受邀前来。

盛霖和众人坐在中央的亭子里，亭外风景美如画，他却无心多看。

“谢大人，你真的要成亲了？”

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开始相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文书，不管娶的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了。

盛霖抿唇，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冷意，同时身上还有一股颓意。

看着满院子的闺秀，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宋禾柠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