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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抓住手腕用力一扯。

亦如那晚，她又一次坐到了萧翊寒怀里。

“你！”林昭又气又羞，要不是自己腰还没好全，非得跟他一决高下。

“本王像女子？”萧翊寒像是从胸腔发出一声低笑，深沉如钟。

听了这话，林昭一噎：“你醒着的？”

“毕竟你是压垮过本王马车和房顶的人，本王会听不到你的脚步声？”

萧翊寒调笑似的语气让林昭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又气对方的戏弄，她干脆放弃挣扎，任他束缚。

见她耳尖绯红，萧翊寒眼底升起抹笑意：“生气了？”

“不敢。”林昭闷声回了句。

萧翊寒暗道这丫头还真不知好歹，才送了她东西，居然还给自己脸色。

他松开手，看着林昭活动了手臂才问：“来王府何事？”

闻言，林昭动作一滞。

她咬了咬唇，半天才挤出句：“能不能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

第四十一章

此话一出，萧翊寒眼底的愉悦霎时烟消云散。

他冷下脸：“理由。”

见对方隐约动怒，林昭心底掠过丝慌乱，可还是稳住心绪解释：“西域虽战败退兵，但柔然仍虎视眈眈，朝廷重文轻武，我怕……”

“你怕来日若有战事，朝廷无人可用，非得林家冲锋在前，而你身为亲王妃不能皮甲上阵。”

林昭愣住，俨然没想到萧翊寒会把自己的担心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可没等她回答，萧翊寒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怕嫁的不是心中的如意郎君，也就是那太傅之子萧文淮？”

闻言，林昭瞪大了眼。

他怎么突然提起萧文淮了？而且这跟萧文淮有什么关系？

而她的迟疑落在萧翊寒眼中却成了被说中心事的沉默。

他倏然起身，冰冷的语气透着微不可察的妒意：“既如此，本王便去回了太后，让你和萧文淮成双成对，也不辜负你对他的真心实意。”

说着，萧翊寒就要走。

林昭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我没有！”

不知为何，她竟然担心起萧翊寒真以为自己还想着萧文淮。

她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他真去求了太后，把自己指婚给萧文淮，再次重复一次悲剧吗？

萧翊寒侧目望向林昭，见她眉头紧皱，眼底有着他看不懂的挣扎和为难。

每次见她她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哪怕是身为贤亲王的自己，也不似他人那般惧怕……

萧翊寒目光渐暗，有意等着林昭的解释。

良久，林昭才重新开口：“你说的对，我怕我不能帮爹和哥哥，我也怕不能嫁如意郎君，但我也知道，我的如意郎君并非萧文淮……”

她抿抿唇，继续道：“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指婚给萧文淮，大婚之日，他用一口棺材迎亲，他烦我、厌我、恨我断了他真正的姻缘，而我爹和哥哥先后死在战场上，为了朝廷安危，我请缨出战，也战死在边关……”

“醒来后我很害怕，怕儿女情长和一方府邸如梦里一般困住我，怕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被异族肆意践踏，怕……”

林昭突然停下，呼吸也逐渐沉重。

萧翊寒看着她微微发颤的手，心中一紧。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刚直和坚韧。

她小小年纪便能上战杀敌，可也是个平凡人，有自己的软肋，更有自己的担忧和恐惧。

而她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好像真的经过那一切的悲哀和无奈。

林昭眼眶有些发热，又觉自己说这些可能在萧翊寒听来只是痴话。

她抑着心头的酸涩，缓缓松开了手。

可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萧翊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连同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脸上。

“本王只问你一句话，嫁还是不嫁？”

萧翊寒眼神犹如鹰爪，死死抓着眼前的人。

林昭张了张嘴，喉咙里那一个字在吐出时成了：“那王府皇权会困住我吗？”

空气微凝，周遭只剩下蝉鸣。

半晌，萧翊寒率先妥协地屈指轻轻敲了敲林昭的额头。

“你可以做本王的王妃，亦可做李朝的女将军。”

第四十二章

萧翊寒的话让林昭眸色一紧：“你是说……我还能做将军？可太后……”

“你定外，本王安内，太后有什么可说的。”

萧翊寒语气从容，似乎在说件理所当然的事。

林昭好半天才回过神，脸上终于露出抹喜悦。

她还以为萧翊寒会像萧文淮一样训斥她呢……

“那……我嫁。”她眼底难得噙分羞涩，别过脸的模样娇憨可爱。

萧翊寒唇角一扬，顿觉“我嫁”这两字格外顺耳好听。

看着眼前的林昭，他还是忍不住将人慢慢搂进怀里。

林昭起初有些僵硬，但环住自己的手就像有某种牵引，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她犹豫了很久，才问出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选我？难道因为我救过你的命？”

萧翊寒摇了摇头：“一见难忘，二见动心。”

闻言，林昭眸光一动，心底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般痒痒的。

这种感觉，从未在萧文淮身上有过。

难不成……她真对萧翊寒动情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昭顿时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不只是因为羞涩，还因为之前信誓旦旦的在祠堂里，向林家列祖列宗保证这辈子要断情绝爱。

可没想到不过半年，居然就栽在萧翊寒手里了。

林昭咬咬唇，又问：“那个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萧翊寒目光中掠过丝复杂：“她是皇上的眼线。”

听见这话，林昭脸色微变。

既然他深受皇上信任，又怎会被安插眼线？

但林天阳说过，皇室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暗地的水很深，如果萧翊寒不愿多说，她最好也别多问。

林昭抬手轻轻攥住萧翊寒的衣襟：“你放心，我会护你平安。”

萧翊寒瞳孔一紧，如被刺中心弦，从未有过的欣喜和安心在余音中荡开。

他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要被一个十五岁的女子保护。

但萧翊寒没有拒绝，默默收紧双臂：“那便承蒙林小将军照顾。”

好在有大夫医治，阿杏的病很快就好了。

萧翊寒给了她一百两，让她和妹妹小玉在京城外安了身。

因为这件事，林昭也对他有了几分敬意。

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在萧翊寒身边安插眼线……

次日一早，太后便召林昭进宫。

或许是因为萧翊寒在场，太后也并未刁难，但言语间还是有意提醒林昭该有个主妇模样。

见过太后之后，两人婚期也定在了九月初一。

一连几日，阴雨绵绵。

林昭正在给林天阳写信，当写到“九月初一，林昭完婚”时，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反倒嫁的更早了。

可是这次却不似嫁萧文淮那般忐忑，反而有些说不出的从容。

写完信后，林昭差人送去边关便坐在梳妆镜前，拿出那根珠花簪子细细打量着。

良久，她抬起头，被镜中的紫儿吓了一跳。

“不是让你去买绸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昭一脸惊讶。

紫儿轻声道：“绸缎已经买回来了，小姐，该用晚膳了。”

林昭点点头，将簪子收于袖中后起身。

可经过紫儿时，一股幽香钻进她的鼻内。

“你用香粉了？”林昭问道。

紫儿笑了笑：“是啊，这个香味会让小姐以后舒服的。”

第四十三章

林昭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翌日。

柳馥兰正坐在院子里逗林珞宇，练完剑的林景辰回来一看，忍不住问：“林昭那丫头呢？”

平日这个时候她都在这儿跟柳馥兰聊天。

“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八成是去王府了。”柳馥兰笑道。

林景辰叹了口气：“都快成亲了，还老往外跑，也不怕被人笑话。”

王府。

看着桌上两口半臂长的小棺材，林昭呆住：“这是……聘礼？”

“不喜欢？”萧翊寒抿了口茶。

林昭沉默，这算是她第二次收到棺材了吧……

可是这种小棺材她还是头回见。

虽然不过半臂上，但做工精细，一口雕刻着飞舞的金凤，另一口则雕刻着梧桐树。

萧翊寒放下茶杯，缓声道：“年前我经过桂柳一带，听说那边婚嫁有送这种小棺材的习俗。”

林昭这才恍悟，她似乎听说过。

她下意识的拿起刻有梧桐的小棺材，可萧翊寒却拦住她，将另一口递给她。

“为什么？”林昭捧着刻着金凤的小棺材，一脸不解。

不应该是身份比较尊贵的拿金凤吗？

萧翊寒看着她，目光渐沉：“林昭，你可听说过凤栖梧桐？”

闻言，林昭木讷点点头：“自然。”

“你既是翱翔的凤，我自然该是你唯一的栖息之所，如此，你离得再远，也会回来。”

萧翊寒每个字像是风轻轻刮进了林昭的耳朵里。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红了眼。

萧翊寒蹙眉，抬手抚去她眼角的晶莹：“怎么了？”

林昭忙转过头：“没有，就是觉得……有人盼着我回家的感觉很好。”

也许只有放不下的牵挂，她才必须要坚定在危险中活下去的信念。

没等萧翊寒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