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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得很长立在他身侧的周清玥看向落地窗，却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岳北沉……你扔银行卡的时候，有没有一秒想到我？”周清玥喃喃道。

赵凡上前问：“岳总，您既然为夫人打点好了一切，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翻案，而是保下林小姐？”

“……我的孩子，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生母。”

不能有污点。

这一句“污点”，像是打在她灵魂上的烙印，施加在她身上的手铐，却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岳北沉，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到底为什么……”

周清玥喘着气，以此缓解捆缚着她的那股窒息感。

办公室门被敲响，身上沾着雨水的西装男急匆匆进了办公室。

他走到岳北沉跟前，跟他耳语了些什么。

岳北沉暗眸一沉，眉头中间皱出了个“川”字。

天际骤然亮起一道闪电。

办公室里沉寂几秒，随之而来的惊雷响彻整个城市上空。

大雨倾城。

周清玥心死如灰，像破败的风筝任由岳北沉牵着，在暴雨如注的夜色中，上了车。

车子行驶在城外盘山公路上，疾风骤雨更加狂烈。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一处山坳里。

惨烈的车祸现场赫然出现在周清玥面前。

整辆车倒翻过来，已经撞得不成形，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挤压变形的人。

周清玥不忍直视眼前惨烈的一幕，转过身疑惑望向岳北沉。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伞下为他撑伞的赵凡沉声道出缘由：“不知道周清源从哪听说有目击证人，能给夫人翻案，就想跑，抢方向盘……”

周清源！

霹雳一道惊雷，在周清玥头顶炸响。

“弟弟！”

周清玥猛然转身扑上去，这才看清了车内满脸是血、已经毫无生气的周清源。

他引以为傲的那双手，被碾碎了。

周清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这场车祸中被撞得零碎、被碾成齑粉。

“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不该管我的……”

“因为你是我姐姐啊。”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周清玥一愣，猛地转头看去——

周清源的灵魂站在废弃的车辆旁，正微笑着看着她。

第8章

“弟弟……清源！”周清玥下意识扑过去想要抱他，却被他后撤一步躲开。

周清源缓缓摇头，“你是生魂，我是亡魂，你不能碰我。”

“我不在乎！”

这漆黑的雨夜里，只有周清源的灵魂像天地间唯一的光。

周清玥被绝望裹挟着上前，她死命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周清源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我要走了，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怪爸……”

“不——”周清玥扑上前去，只抱了满怀星星点点的细碎流光。

她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被雨水冲刷流走的血迹。

那是她弟弟的血。

这穿透灵魂的大雨，怎么能洗刷弟弟的血迹，却洗刷不掉她的罪孽？

周清玥泣不成声。

岳北沉站在伞下，三个受了伤的手下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些什么。

忽而间，他似有所感，朝报废的车辆迈步走去。

赵凡连忙举着伞跟上。

一双软底皮鞋在自己面前停下，周清玥恍然抬头，对上岳北沉的脸。

“岳北沉，你满意了吗？！他死了！”周清玥眼神怨毒，喉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淬满了恨意。6

仿佛为了回应她一般，岳北沉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里的人：“确定死了？”

“不然呢！他都那么惨了，你看不见吗？！”周清玥只恨不得自己的怨念能化作刀片，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

“是，”赵凡拖长尾音，轻叹了口气，“整车人，就他死了。”

救护车闪着红蓝灯光驶来，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车里的尸体抬出。

“清源……清源，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周清玥扑向担架，魂体的手虚虚覆在周清源的脸颊上。

心如刀绞。

赵凡和岳北沉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

赵凡忽然问，“岳总，尸体怎么处理？”

“求求你们，别带他走！停下！你们停下！清源！弟弟……”

周清玥徒劳地跟着那些抬着担架离开的医护，救护车的后门在她面前轰然关上，她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岳北沉神情淡然说：“他妈还停在殡仪馆，到时候拉去一起葬了吧。”

又是一声炸雷轰然响起。

秋夜罕见的暴雨让周清玥感觉寒冷至极，冷到灵魂都在刺骨。

她僵硬地转过头。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妈停在殡仪馆？！”周清玥的灵魂都在颤抖。

明明入狱前她妈还好好的，还说会等她回来，怎么就会去了殡仪馆！

岳北沉说完，转身上了车。

“岳北沉！你把我也带走吧！把我一起烧了埋了！岳北沉！”周清玥看着他背影嘶吼着。

岳北沉坐在车里皱了皱眉，“把他们三个带回去审，到底受了谁的指使。”

“什么意思？”赵凡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是。”

这条路，实在太偏了。

这场车祸，注定要发生。

周清源，注定要死。

车辆发动，周清玥忽然移到车前，迎着两束车灯强光闭上了眼睛。

神魂俱碎，也不过如此。

车辆疾驰而过，魂体忽然消失。

“啊！”周清玥从病床上醒过来，下一瞬，病房门被推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狱警进来，朝对讲说：“0290醒了。”

周清玥扭头看向她，一滴眼泪滑入鬓角：“我要翻案，我有证据……”

第9章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