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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良久，陆北炀拿着手机的手落下，意味不明地看向了夏栀妍。

“五分钟之前，夏南葉自杀了。”

第8章

轰的一下，夏栀妍感觉有什么在心脏里炸开。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心脏像是被拧出了血，疼得她踉跄一步就往后摔。

那两个警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怔怔地看着陆北炀，神情恍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北炀深深拧着眉。

但不等他开口，夏栀妍忽然挣开警察，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质问。

“陆北炀，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你们折磨他了对不对？是你们逼死了他对不对！”

她血泪盈襟，嗓音扯得嘶哑，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个说“天塌了爸爸也会给你撑着”的男人竟会忍心抛下她。

明明就连周繁都说，她父亲没有做过那些事。

所以她还在期盼着，期盼和父亲重聚的那一天。

怎么突然就天人两隔？

陆北炀没有回答她，冷漠地像是没有感情。

夏栀妍渐渐脱力，松开他的衣领跌坐在第。

“我不相信，爹地不可能会自杀的……”

这时，陆北炀突然开口：“孙毅成的人去过警局，给夏南葉递过一张纸条。”

夏栀妍愣住了。

又是孙叔叔。

这下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如今她父亲已经落网，那些人怕被他供出更多东西牵连到他们，所以急着杀人灭口。

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6

夏栀妍抬手捂住脸，缓了很久，她沙哑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

“我要见我父亲。”

陆北炀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你现在应该回去接受调查。”

夏栀妍慢慢抬起头。

众人这才发现，她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玻璃碎片，正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陆警督，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让我见我父亲，之后，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

夏南葉的遗体很快被送到医院。

夏栀妍看着眼前覆盖着白布的人影，一下跪到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

掀开布头的那一瞬，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爹地……你醒醒……我是阿妍，我是阿妍啊！”

她痛苦地哭，痛苦的喊叫，伸手想去推醒她的父亲。

陆北炀却拽住她手臂，不让她触碰她父亲。

“你这样会干扰警察取证。”

夏栀妍无法挣脱他的手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她父亲推走。

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这一刻，她对陆北炀的恨意爆发。

她一口要在陆北炀的胳膊上，咬出的血，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

“陆北炀，我恨你……你现在满意了？你让我家破人亡，你满意了！”

陆北炀冷漠将她推开，交给了身后的两个警察。

“夏栀妍，配合调查，别再耍花招。”

夏栀妍哽咽一顿，彻底心如死灰。

半小时后，警局。

又坐在审讯室里，夏栀妍恍惚了好一阵儿。

半晌，她抬起无神的眼：“你们想问什么？”

审讯她的警察对视了一眼，开始盘问她今天从早到晚的时间线。

她的回答堪称天衣无缝。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真实的情况。

她没有派人害过孟霜，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没有人相信她。

询问她的警察神色凝重，最终因为无法对夏栀妍做下裁定，先将她关押了起来。

五天后。

夏栀妍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五天。

那些警察每天对她进行三次询问，三餐按时给，然后就是到处调查，寻找证据。

这一次，周繁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救她。

夏栀妍看着窗外逐渐萧瑟的景色，心里也如同一片荒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她下意识看过去，下一秒，铁门被推开。

陆北炀眉眼含怒冲进来，同时将枪上膛。

然后直接将冰冷的洞口抵在了夏栀妍的额头上——

“夏栀妍，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一点证据都没有发现。”

“既然法律惩治不了你，那我就亲手让你付出代价！”

第9章

只要扣下扳机，夏栀妍的生命就会到此刻结束。

夏栀妍心脏猛地一缩，狠狠打了个颤。

却不是因为这死亡的危险。

而是陆北炀要杀她。

与他曾说要亲手判了她的死刑不同。

这一刻，他是真的恨到甘愿抛弃警察的身份，也要杀了她！

夏栀妍紧紧盯着陆北炀，那张从前儒雅的脸如今全是冷漠。

“你想杀了我，给你的未婚妻报仇是吗？”

“好啊……”她倏然抬手握住了他手腕，更用力地抵着自己，“开枪！杀了我啊！”

话落同时，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两人相视着，谁也不后退一步。

紧赶而来的几个警察终于赶到，上前按住陆北炀，也夺走了他手中的枪。

“陆警督，别冲动！”

“为了一个这样的人不值得，嫂子还在医院里等你呢！”

七嘴八舌的劝阻中，陆北炀依旧冷冷地看着夏栀妍。

可夏栀妍看着空掉的手心，却突然自嘲地勾起嘴角。

有人认为她这是挑衅，怒斥：“你笑什么！”

夏栀妍笑自己可笑，笑自己天真。

她曾经送给陆北炀一条手链，上面有一只丑丑的小木偶坠子。7

当时他虽然不情愿，他也还是将它戴在了身上。

并且站在人前时，他也会露出手上的坠子，然后神色自然地解释是阿妍送的。

但刚刚，夏栀妍没看到那条手链。

无声的眼泪汇聚成串，一颗一颗砸到地面。

渐渐地，泣不成声。

“陆北炀，你好狠。”

陆北炀没有理会她，在冷静下来后，直接转身离开。

最终，夏栀妍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每一个警察都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离开，所有人都感叹她手段高明。

谁又能知道，这本就是一场莫须有的罪名。

……

离开警局，夏栀妍回到了夏宅。

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很久。

曾经富丽堂皇的宅邸，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废墟。

半点再找不出曾经的美好。

那些美好，都只存在她自己的回忆里了。

夏栀妍走在已经褪去温度了的残垣断壁上，心中冒出了一个无比卑微的期盼。

她想要找到一点念想。

只要能证明我不是孤身一人……什么都行。

可怎么找，也没找到她母亲留下的首饰盒。

更不用说照片。

夏栀妍崩溃地坐在废墟之中，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她无法说服自己不恨陆北炀，哪怕她知道，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做错。

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家破人亡，父母皆丧。

夏栀妍慢慢躺在了那已经不能称作是床的地方，旋开了药瓶的瓶盖。

眼泪静静掉落时，她仰起头，将一把药用力吞下。

锋利的药丸快速涌近的速度似乎划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