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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南妤看着自己苍白瘦弱的手臂，苦涩一笑：“我还能活多久？”

　　“至多……半载。”薛太医回答。

　　莲心脸色大变，姜南妤却并不意外。

　　当年被敌军折磨，落下很多病根。

　　君时瑾在乎她时找遍名医给她治，后来他默许姜云惜不准太医给她看病，她自然是活不久了的。

　　姜南妤抹掉莲心眼泪，声音沙哑：“还要拜托薛太医……我死后，能帮我护住莲心一程。”

　　毕竟这宫里太残忍，莲心单纯，自己护不住她，那就尽可能为她找个去处吧。

　　薛太医沉默了许久后，点头应允：“今日是我酒后失职，莲心之事，我定会负责。”

　　他离开后，莲心跪在姜南妤面前痛哭起来。

　　姜南妤还来不及安慰，君时瑾却来了。

　　他逆光站在门口，看向姜南妤的眼神淡凉：“时间到了。”

　　姜南妤愣了愣，旋即看见他身后的黑衣御林军，瞳孔微缩。

　　今日又到了一月一次的游街示众！

第3章

　　此刻，姜南妤浑身的血好像瞬间冷冻。

　　想起那痛苦的回忆，她带着几分哀求看向君时瑾：“阿生，你就放过我这次好不好？”

　　可君时瑾漠然一摆手，而后就转身离开。

　　御林军随即上前，将姜南妤拖下床，粗暴地扔进外面的铁笼里。

　　莲心也被押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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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街上，路两侧百姓拥挤。

　　随着姜南妤的囚车驶出宫门，无数烂菜叶和臭鸡蛋就从半空抛过砸向她。

　　“打妖女，得福报！”

　　“该死的妖女！快去死！”

　　那些利刺般的话一句句割裂着姜南妤的心。

　　她双眼空洞地扫过百姓的脸庞。

　　他们脸上愤恨，砸了她之后眼中的快意，以及那毫不掩饰都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神情。

　　都让姜南妤如坠冰窖。

　　可明明两年前她刚来时，他们不是这样的。

　　那时北澹国洪灾不断，持续了三个月，所有庄稼都淹了。

　　听闻她的到来，他们夹道跪迎，第二日天空也神奇地放了晴。

　　因为南诏国也经历过洪灾，所以姜南妤熟悉应对之法，带着所有人修河道，救了整个北澹。

　　其实姜南妤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神女”。

　　天命神女之说也不过是宫中的太卜令所言，从不是她能干涉的。

　　可让姜南妤心寒的是，她曾真心对待的所有人，为何不再记得她的好？

　　姜南妤虚弱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城楼。

　　那里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君时瑾。

　　那个曾要给她许诺一生一世的‘良’人。

　　三年前，君时瑾登基为帝，并要迎娶她为中宫皇后。

　　可就在成亲大典之前，东边却忽然起了瘟疫。

　　东边的百姓日日跪拜她，可瘟疫就是不见好，直到姜云惜的出现，所有瘟疫奇迹般地消失。

　　后来有人说，当初洪灾后天空放晴那天，姜云惜也进了北澹国界。

　　于是渐渐有传言说她姜南妤不是神女，是妖女，姜云惜才是神女。

　　君时瑾更是当即迎娶了姜云惜为皇后。

　　而她，是他“顾念旧情”册封的“瑶答应”。

　　一块尖利的石头突然砸中了姜南妤的额头，鲜血霎时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

　　她身上早已恶臭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割出了无数细密的伤口，衣衫上血迹斑驳。

　　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可这世上再无她的亲人，没人会倾听她的疼，心疼她的疼。

　　而将她推向这一步的，是她最信任，最爱、当初连命都交付出去的男人。

　　也是她最后一个亲人。

　　游街结束，姜南妤被带回昭阳殿。

　　君时瑾上前亲自打开笼子，将蜷缩在角落的她给扶了出来。

　　他平常那么嫌恶她，此刻却神奇地毫不在意。

　　还认真又仔细地用帕子擦去她脸上那些恶臭的污秽之物，边擦，边似笑非笑地道：“你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妖女。”

　　若是往常，姜南妤一句话都不会说。

　　可现在，她紧紧凝视着君时瑾，终于给自己满心的痛苦找到了一个出口。

　　“阿生，让我死吧。”

第4章

　　君时瑾的脸骤然冷了下来，漆黑的眼瞳中燃起怒意。

　　但须臾，他又讥讽一笑：“你是妖女，可不能死。”

　　“你若是死了，惜儿这个神女，又该让谁来衬托呢？”

　　姜南妤重重一怔，乱成一团的思绪被扯回好久远的以前，那是姜云惜刚被接进宫中那天。

　　君时瑾虽知道她有个双生姐姐，却从未见过，可他当时似乎直接喊出了姜云惜的名字。

　　迷雾中好像有什么显露了出来，姜南妤不可置信地盯着君时瑾。

　　“你和姜云惜，是不是早就认识？”

　　“那些传言，还有所有的天灾人祸……是否都是你帮她成为神女，故意布置的？”

　　越说，她的声音就越颤抖。

　　君时瑾的脸色瞬间黑沉。

　　沉默须臾，他冷冷扔下几个字：“哪怕你知道，也晚了。”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还未消失在昭阳殿门口，莲心这才敢上前。

　　她想将姜南妤扶起，可看见她满身的伤口，手停在半空根本不敢触碰。

　　她不知所措，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您该怎么办，要不奴婢再去找薛太医吧……”

　　说着，莲心起身就要走。

　　姜南妤一把抓住她，因此扯到了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不准去！”她忍着疼，死死攥住莲心，“记住，时机只有一次，别让薛太医对你的愧疚消耗殆尽。”

　　“莲心，我撑不久了，你要活着，哪怕今后只是个妾室，你也要有尊严的活着……”

　　莲心跪在地上，无声痛哭。

　　姜南妤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来，扶我去沐浴吧。”

　　“好……”莲心擦去眼泪，小心翼翼扶起她。

　　在热水的白雾气中，莲心默默流泪，轻轻地给姜南妤擦拭身体。

　　而姜南妤望着窗外的雪渐渐失神。

　　她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春天……

　　沐浴过后，姜南妤被莲心轻手轻脚地将扶到床上。

　　刚躺下，昭阳殿的大门就再次被人推开。

　　姜南妤转头看去。就看见那雍容华贵，神情得意的姜云惜站在门边。

　　姜云惜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姜南妤，语气讥讽：“本宫的神女妹妹怎么又受伤了？”

　　“你说说……神女又如何？你当初受尽朝拜，可想过有一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姜南妤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姜云惜。

　　姜云惜被她那无波的眼神看得面容扭曲，连声音都有些尖：“姜南妤，你到底在装什么？”

　　姜南妤收回视线，望着床梁平静地开口：“我只是不懂，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事事争抢，对我这般？”

　　姜云惜似乎被她的话激怒，声调瞬间拔高：“我什么都有了？那可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