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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修在灵牌前烧上了三炷香，躬身拜了拜才起棺。
　　左竹溪早已吞噬在那大火之中，没了尸首。
　　但赫连修还是固执地要以棺木送行。
　　亲手学着做了个左竹溪模样的纸人后，赫连修将她放了进去。
　　依照俗例，应是龙撵在前，棺木在后。
　　可赫连修偏生要打破旧俗，与棺木并驾而驱。
　　自打左竹溪死后，赫连修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
　　众人知道他的雷霆手段，也不敢再去多说什么，只能听着安排做事。
　　赫连修坐在龙撵上，视线却一直看着身侧的棺木。
　　“竹溪，你说，这像不像我们婚礼那日，我们一起并肩而行。”他轻声呢喃着，眼里竟是有些癫狂之色。
　　明明眼前是缟素一片，可在赫连修的眼里却成了一片红。
　　脑子里，是左竹溪第一次与他成亲时的画面。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
　　精致的面容在红妆的映衬下越发娇艳动人。
　　纵使那时他心中怀着恨意，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的心脏还是会为她疯狂跳动。
　　只是那时候的他，以为这只是一时的悸动。
　　以为这是为自己复仇之路敲响的鼓点。
　　他有些恍惚的想，如果那时，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
　　没有做那一切，他们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
　　只是可惜，他们拜了天地，却也只是拜了天地。
　　身边整齐的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赫连修听着周围的声音，感觉很近，又好似离的很远。
　　呼吸似乎突然变得困难起来，好似空气不能完全进入肺中。
　　心脏被刺激的疼痛起来，有如一双手在心口弹起琵琶。
　　大红的喜服又重新变成了一份素白，他将视线再次落到棺木之上。
　　“竹溪……”对不起。
　　棺木缓缓前行，赫连修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行至半途，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水打在棺木和龙撵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赫连修却仿若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没有发令，宫人也不敢停下步伐，只能将步伐加快了些。
　　也不敢让赫连修被雨水打湿。
　　但雨到底还是飘了进来，感受到手背之上的湿濡，他身体突然坐直。
　　“护好棺木，别把她打湿了。”
　　宫人只当赫连修在说棺木，连忙回话：“雨起时便遮好了，皇上放心。”
　　“竹溪不喜欢浑身湿漉漉的，盖住了便好，盖住了便好。”
　　他喃喃自语着，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
　　是了，左竹溪不希望湿漉，可是这半年来，她的衣服似乎一直都是湿的。
　　她是被千恩万宠的公主，是个爱笑的女子。
　　却慢慢的变得胆小甚微，变得沉默冷淡，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可明明，当年爱上她时，他还会对她说：“我没办法让上天不下雨，但我会一直为你撑伞保护好你。”
　　可是，就连这件小事他也没能做不到。
　　雨越下越大，众人都有些狼狈。
　　赫连修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雨水往龙撵里面倾泻。
　　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只想随着雨声，失声痛哭。
　　他心里有些希望雨再大一些，最好让他与这棺木一起被雨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