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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瞬她愣在了原地，瞳孔猛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连哭泣都忘了。

　　陈许泽见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瞬间明白了。

　　表情虽然隐忍，额角的青筋却爆了出来，他只能紧紧将双手捏成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是故意的，故意在婆家激怒那些人，然后让他们打你伤害你，这样你就有了足够的借口逃出来找我，也有了足够的资本让我无法对你坐视不理。所以，你背着我刺激语芙，在她面前做一些暧昧的事情，让她一步步死心，直到最后和我离婚，这样你就能成功上位做霍太太，对不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觉得一切都暴露了，再无翻身的可能性，林雨兰的面容逐渐扭曲，突然，她冷笑了一声，猛地站起来：“对，陈许泽，我就是故意的！”3

　　她死死盯着陈许泽，脸上是愤恨和嘲讽：“我是故意的，但你就没错吗？陈许泽，你看，你其实可以明白这些的，你明明哥能够看出来我的手段，可是周语芙好好的时候你却看不出来，甚至无意识地放任我纵容我，现在出事了，你又凭什么指责我？你和我一样！你对周语芙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雨兰彻底不装了，她从唐奶奶的怀里挣脱出来。

　　“如果在周语芙的心里你是完美的，如果你给够了她安全感，如果你真的像现在这么爱她，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被我轻易挑拨？她又怎么会绝望跳楼呢？陈许泽，说到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根本不爱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更没有瞧得起她！在你心里，她就是个累赘，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是你人生的耻辱！”

　　林雨兰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陈许泽的心里，将他的心脏砸出一个呼呼冒风的空洞。

　　他在内心疯狂的反驳、怒吼。

　　不。

　　不是的。

　　他不是这么想的！

　　周语芙不是可有可无的，他也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他也不是，不是不爱她……

　　陈许泽从未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快过。

　　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陈许泽的面容无比冷肃，下一秒，他怒吼出声：“我爱她！”

　　这三个字说出口，陈许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泪在心脏里流，就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虚伪和迟钝。

　　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周语芙，他早就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可他从不肯承认。

　　林雨兰说得没错，他也曾，打心眼里瞧不起周语芙。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偏偏是人没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多么可笑……

第15章

　　他近乎失控的怒吼声终究还是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

　　陈许泽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中，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断试图平息着身体里翻涌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的林父和林雨兰，目光再无一丝温度。

　　“林雨兰，无论如何，我和语芙之间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资格来置喙，你接下来的归属，就是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说罢，走廊的拐角处走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林雨兰疯狂的神情再这一刻再次猛然变了。

　　“不！我不要坐牢！许泽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

　　像是瞬间恢复了神志想起了此刻的境况一般，她尖叫着扑上前哀求陈许泽，可是他却如同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后退了几步。

　　警察见状立即冲上前将林雨兰扣了下来。

　　“林雨兰同志，你涉嫌故意杀人，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说罢，警察对着陈许泽点点头，带着林雨兰下去。6

　　陈许泽静静地看着她，知道从此以后，迎接林雨兰的便只剩下了法律的制裁。

　　而一旁始终安静着，甚至连警察上前抓捕林雨兰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动作的林父见状，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

　　抢救室外再度恢复了平静，可是陈许泽的心中却一片荒凉。

　　林雨兰虽然被抓走了，但她的话却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他痛恨自己的自负和不负责任。

　　他才是伤害周语芙最深的人。

　　想到这里，陈许泽踉跄了两步，直到脊背靠上了医院的白墙，他才脱力般顺着墙角滑落在地。

　　他将头埋下来，无人看到，京市军区大名鼎鼎铁骨铮铮的兵王陈许泽，在这听遍了祷告的医院白墙边，落下了一颗晶莹的眼泪……

　　陈许泽就以这样一种近乎颓废的姿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抢救室的灯骤然熄灭，大门被人打开，他才猛然抬起头，踉跄着冲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陈许泽近乎屏息凝神，紧紧地盯着医生的表情。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如鼓擂。

　　他不敢去想象，如果医生说出的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那个，他究竟会不会彻底疯掉……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医生摘下口罩道：“这位同志，你冷静一些。”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由于抢救及时，患者并没有死亡。”

　　听到这句话，陈许泽只觉得浑身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心跳漏了一拍，随后是一阵猛烈的狂喜。

　　但不等他说话，医生又开口了：“坏消息是，患者虽然抢救了过来，暂时脱离了死亡的危险，但是因为大脑缺氧，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也就是俗称的活死人了……”

　　“嗡”地一声，陈许泽只觉得耳边的声音瞬间失了真，什么声音，自己都一律听不见了。

　　他脸上的血色尽失，只能听到脑子里不断回荡着——

　　活死人。

　　周语芙成了活死人。

第16章

　　陈许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险些站不稳。

　　他的双眼瞬间红了，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成拳头，用力到指关节都泛起白色。

　　声音更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般，沙哑至极：“你说什么？”

　　医生面露不忍，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语气很沉地说：“同志，虽然是活死人，但是医学史上也并不是没有活死人苏醒过来的案例，快则几个月，慢则几年，如果有希望，总会有奇迹发生的，但是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一般来说，我们医生都会建议放弃治疗……”

　　毕竟现在这世道，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来坚持这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渺茫的可能性。

　　陈许泽没有说话，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在他耳边响起，他只能捕捉到那几个关键词。

　　快则几个月，慢则几年，如果有希望，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是啊，总会有奇迹的。

　　可是，奇迹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吗？

　　陈许泽红了眼睛，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强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

　　心脏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陈许泽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一刻一般后悔又痛苦。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回到五年前。

　　他想给那个自负又可笑的自己狠狠甩一个耳光。

　　他甚至想，如果他没有选择娶周语芙为妻，而是将她放在乡下，用自己的人脉照顾她，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

　　是不是她就不会绝望，就不会死？

　　只是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

　　“同志，你在听我说话吗？患者是你的什么人，你看是选择放弃治疗，还是——”

　　“不放弃治疗！”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陈许泽已经哑着声音猛然打断。

　　他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静静地落在抢救室内。

　　他的声音很坚定：“我是她的丈夫，各位医生通知，清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