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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程笑呵呵地开了个玩笑，霍青峦却仍旧没有反应。

见状，老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了，他静静地看着霍青峦，骤然叹了口气。

“青峦，你这是何必？”

霍青峦听到这里，怔愣的眼神才有了焦距，落在了老程的身上。

“老程，我不知道。”

他笑得很苦涩，声音非常沙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是因为人性本贱吗？过去，林秀苗在他身边时，他从不肯多关心她一点。

可现在她离开了，乃至她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他却仿佛突然被人抽空了力气和所有的情绪，只剩空荡荡的躯壳。

珍惜眼前人这样简单的五个字，他却偏偏直到失去后才懂得这个道理。

老程心中一酸。

他比霍青峦大了七岁，霍青峦是他亲自迎进军区的兵。

他亲眼看着霍青峦从一个新兵蛋子，不要命地训练，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置，最后又停滞不前。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比他小七岁，但却又极为优秀的搭档是怎样的，天生就适合做军人的人。

因为军人，流血不流泪。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让他再一次真正意识到，他彻底栽了。

他在战场上，在敌人的手中几番胜利，可是偏偏栽在了“情”这个字上，如何叫人不唏嘘？

老程拍了拍霍青峦的肩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笑了笑，说起了别的事情。

“青峦，我今天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在咱们军区做了五年的营长，今天上面发了文件下来，要在南方建立新的军区，要把你调过去做旅长！调令应该这几天就下来了，青峦你小子，运气倒是好，连升好几级，以后见面，我怕是都要叫你一声首长了！”

老程笑呵呵的，但心里却并无别的感受，只有无尽的感慨。

他如今年纪和家世摆在这里，做到这个位置或许已经是尽头了，但是霍青峦做了五年营长，其实早就该动一动位置了

不过因为过去，他媳妇的成分不好，所以组织迟迟不敢让他升迁。

但是前不久他打了离婚报告，甩开了林秀苗这个成分不好的媳妇，原本该属于他的那些功劳自然不能再压着不给他荣耀了。

霍青峦听到这话，表情微动，沉默许久，忽然道：“我可以拒绝吗？”

第20章

此话一出，老程彻底懵了。

他“腾”地猛然站起来，表情也有些激动：“霍青峦，你说什么呢！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去那边新军区发展好了，以后调回京市，最少也是升一级，你怎么能拒绝？你这是糊涂了啊！”

霍青峦没有说话，他从病床上下来，缓缓走出了病房。

老程不解地跟了上去，霍青峦爬了几楼，最后到了一个病房外。

透过一扇玻璃，能够清晰地看见病房里面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

霍青峦的眸色变得有些难过。

因为那里面，躺着的正是林秀苗！

“老程，我必须得等她醒过来。”

老程听完，不禁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青峦，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病？她现在是活死人！活死人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那就是或者就跟死了一样，你放弃前途，就能保证她一定会醒过来吗？！”

可是这些话，霍青峦却统统听不进去。

“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我会一直陪她等。”

老程彻底无语了，他有些生气地讽刺道：“霍青峦，你倒是个情种，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现在一直是这么个小小的营长，你真的能负担她一辈子的医药费吗？！”

“是，你是可以守着她，可是你又有多少大团结能陪着她治一辈子！？”

这些话让霍青峦的表情一动，他微微垂下头，眼中的痛苦和挣扎一闪而过。

老程见状，表情微微柔和了一些：“你去南方的新军区是旅长，到时候无论是待遇还是津贴都是现在完全比不上的。你去那边，假期时还是可以回到京市，她现在又不会跑，你担心什么！？”

他说得苦口婆心，连嗓子眼都快冒烟了，霍青峦终于还是被说动了。

“好，我愿意过去。”

老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霍青峦的肩膀：“好，好，青峦，我相信一定可以把新军区带起来，老子就等着你升职回到京市！”

……

霍青峦终究还是决定前往新军区。

调令虽然下来了，但是一时半会并不能马上动身。

他从医院出院后，每日忙碌着交接和新军区的事情，比以前忙碌更甚。

可是每日，他都会雷打不动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林秀苗，每当这个时候，他高达挺拔的身影总是会被拉得很长，透露出无线无边的孤独和忧郁。

他每天都会为林秀苗擦洗身体。

只因为医生一句：“植物人是可以听见外界的动静的，多和她说些话，说不定能让他们今早醒过来。”

于是他每天都会自言自语地在她面前倾诉许多，仿佛要将那些过去没能告诉林秀苗的话全部宣泄出来。

他说：“林秀苗，马上要到中秋节了，京市也又要下雪了，你知道吗？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你，因为那个家里不像家，只有我一个人。”

“老程邀请我去他家里过中秋节，但是我却不想去。他家里好热闹，我不喜欢，因为我会想起你，秀苗，我好想你……”

“小麦的尸体我替你下葬了，选了一块很好的墓地，只是现在不能大办，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喜欢，但是的确是一块有山又有水的地方。”

“还有，林雨兰现在已经被判刑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这辈子都无法再出来了，这能弥补一点点我对你的不好吗？”

“秀苗，你为什么不肯醒过来，我有时候真想恨你，恨你的心真狠啊，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呢？可是每次想到这些，愧疚就会淹没我，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对不对？秀苗，我认罚……”

他说，想把过去缺失的都补上来。

可说出这话后，他自己却自嘲般的笑了。

他想，霍青峦，你还真是个虚伪的人。

从前林秀苗在的时候，自己不肯跟她过一个年，好好吃一顿饭。

如今林秀苗不在了，弥补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第21章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并不愿意放弃唤醒林秀苗的希望，因为他始终觉得，林秀苗总有一天会苏醒的。

可他的这份近乎疯魔的坚持，终究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

霍母几次三番找来医院，哭着对他大喊：“霍青峦！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身边这些姑娘哪个不如她！？你守着她，她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的！你非要这么对我们吗？你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