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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压下翻滚的情绪，笑着说：“一定会顺利的。”

黎嘉茉想退开，却被我摁住。

我凝视他那双充满抗拒的眼睛，心中升起一片荒凉：“等你胜了此战，我便与你和离。”

第10章

“你最好说到做到。”

黎嘉茉表情未变，转身便带着军队消失在我眼前。

天边顷刻黑压压一片，乌云滚滚。

我挥手，就地毁掉所有营帐，找了处山洞待着。

从天族带下来的酒还剩最后一壶，我沉默喝完所有的酒，长长叹了口气。

“黎嘉茉，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彻底摆脱我了。”

不多时，洞外开始电闪雷鸣。

我缓步走出去，风沙险些迷了我的眼，我的发丝被吹乱，衣裙也被狂风撕扯着。

从天而降的压迫感使我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便是所谓的天道。

我飞升上神时，历经九死一生。

如今我带伤未愈，心里忍不住没底。

一道道滚雷穿过云层，很快朝我袭来。

我化剑抵御，不过三道雷劫，便支撑不住，落至地面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雷劫还在不断向我落下，我无法抵挡，五脏六腑都被劈得生疼。

我一遍一遍被击倒，又再次从地上爬起。

鲜血渗透衣裙，我耳边响起司命的声音：“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

这般摧心剖肝剥肤之痛。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经感到元神开始不稳，腰间的聚魂锁也开始剧烈抖动。9

这是我即将身陨的信号。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直击我心口，我浑身神脉都爆裂开来。

鲜血如柱，我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都结束了，黎嘉茉不用死了。

“师父，我终于能来陪您了。”

……

战场上，黎嘉茉与几名将领合力控制住夜冥天。

焦灼之际，黎嘉茉倏然心神震荡，神力激荡，涌动不止。

他猛地捂住心口，调整神息。

见状，夜冥天冷笑道：“你们杀不了我，便是重伤，也要赔上你们自己。”

“更何况，我是修菱的父君，你若杀我，她会恨你！”

“你欺压我水族多年，我不过是替水族先辈报仇雪恨！”

黎嘉茉将长剑抛至空中，念出一诀后，数以万计地剑身凭空出现。

下一瞬，数万把剑都齐齐刺向夜冥天的胸口。

神剑穿透夜冥天胸膛，他的头颅高高飞起，眼里哪怕透着不甘，也扛不住飞灰湮灭的结局。

黎嘉茉将神剑取回，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他按住胸口，又见腰间萤石突然跳脱不止。

荧光猛地撞击石头，不过三两下，就将萤石外的水晶撞碎，变作一团蓝色火焰。

蓝色火焰围着他转圈，似乎正指引着某个方向。

上一次萤石如此异动，还是……

黎嘉茉看着跳动的萤火，后背一阵发亮。

他还没做反应，又听见身旁的将士说：“方才天现异象，似是有人在历劫。”

历劫……

想到自己刚才突然激荡的神力，黎嘉茉顿时心神不宁。

他偏头，对将领嘱托：“魔尊已死，若魔族余孽不降，全部击杀！”

“得令！”

蓝色火焰朝远处飞去，黎嘉茉跟随它的方向，穿过碧落海，回到扎营处附近。

黎嘉茉匆匆跟着萤石流火赶来，却只见到司命。

司命神情冷峻，浑身都透着寒意：“你来晚了。”

黎嘉茉瞥见司命手中拿着一颗东海珍珠。

他认出来，那是自己很久之前送给司宁的。

六界唯这一颗。

司宁很宝贝，数千年都从不示人。

可现在，这颗珍珠却在司命手中。

黎嘉茉声音不知为何，竟有些发颤：“她人呢？”

司命没出声，只是看向不远处。

黎嘉茉顿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大地被雷劫劈的成了黑色，而在极致的黑暗中，却残留着一抹白。

萤石流火跃动了一下，倏然飘了过去，照亮了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赫然是司宁！

第11章

“你撒谎！”

黎嘉茉不愿相信，嘶吼着否认：“我根本没有感到大劫将至，她如何能替我应劫？”

司命冷言，眉宇间满是寒霜：“她早已将你最后的劫转移到她身上，你自然感觉不到。”

“她一个上神，若不是你无能，令她重伤，她也不必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黎嘉茉傻傻站着，说不出一个字。

顾淮之被魔尊打伤之后，他还让顾淮之剖出心头血去救夜修菱。

若不是这样，或许顾淮之能挺下这一劫。

他忽地想起，那日顾淮之让自己陪她入睡，自己半梦半醒间听到顾淮之说的话。

“飞升，离开我，我都会满足你。”

所以她早知道将要历劫，却还是选择独自面对。

司命将手中的珍珠扔向黎嘉茉：“收回你的东西，此事我会禀明天君，你且受着。”

那颗珍珠落在黎嘉茉手里，他呆呆看着手心里光泽如新的珍珠，心口一阵泛疼。

他想起自己将珍珠送给顾淮之时的心境，那时他们感情还是真的。

这么久过去，这颗珍珠还和新的一样，顾淮之在其中花费多少心思，也一定是他没见过的。

司命已经离开，碧落海边，只剩黎嘉茉独自一人。6

“我不是恨你吗？为什么此刻我却这么痛呢？”

黎嘉茉不懂，自己那么想要离开天界，离开顾淮之。

如今顾淮之不在，他所想之事都能实现了，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高兴呢？

顾淮之死了，天君震怒。

黎嘉茉再回到天界，是被天兵押解。

大殿之上，天君走到黎嘉茉跟前，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你告诉我，司宁为何会死？”

黎嘉茉紧握着珍珠，一言不发。

天君再想动手时，突然顿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司宁身陨，你却飞升上神，黎嘉茉，从前我真是小瞧你了。”

“是我的错。”黎嘉茉低垂着头，认下自己的错误。

天君却冷嘲：“你待司宁如何，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如今司宁不在，这天界你也不必待了。”

“便罚你回到水族，生生世世不许走出东海，以示惩戒！”

天君离开大殿，黎嘉茉才像被抽离灵魂般起身。

他缓步回到寝宫，看着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心中感慨万千。

他想起师父还在世时，他和顾淮之之间涌动的情意。

他明明也曾，那般爱过顾淮之，为何一切，却变成这样？

黎嘉茉在寝宫待了没多久，便有人来请。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赶。

从今往后，他再也回不了天界。

……

黎嘉茉亲手斩杀魔尊，被水族推做新一任的王。

“恭迎新王！”

黎嘉茉一步步走上水族宝座，心底却只剩悲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错了。

王座冰冷，他看着众多水族子民，看到自己肩上的重担，手中紧攥那颗珍珠。

黎嘉茉在心中暗叹：“原来离开天界，飞升上神，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我最想要的，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长长一声叹息，都被吹散在风里。

“司宁，若你有来世，我定当千般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