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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看他这幅样子，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惊慌，反而讽刺一笑：“没错，是我冒名顶替了她。”

“而你，亲手逼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苏晚痛呼一声，脖子被沈夙灏一只手掐住，不断收紧！

沈夙灏表情狰狞，仿佛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眼神狠厉的要杀人。

“你骗我，你……”

苏晚的话，彻底令他的心神慌乱到无法思考。

他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一切？！

如果当初，他没有只凭借苏晚三言两语能对上当年的事，就直接将她带回来。

如果能多问一问苏晚那枚玉牌的下落，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苏晚漂亮的脸被掐的涨红，神情却癫狂又得意，大笑着，在沈夙灏耳边说：“哈哈哈哈！我听说，你居然逼得叶轻漪跳崖，真是令我觉得畅快！在朝堂上翻手为叶覆手为雨，无人敢得罪的亲王殿下，从来没有这么痛的时候吧！”

“是不是直到她死了，你才发现她很重要？”

沈夙灏指骨咯吱作响，胸腔里一股戾气翻涌，恨不得毁灭一切。

“咳咳……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这种滋味如何？”

沈夙灏忽然松了手，望着苏晚因为脱力而软软瘫在地上。

他心悦叶轻漪吗？

从前他一直以为，他是喜欢苏晚的。

可当这层虚伪的表皮被撕开，展现出令他崩溃的真相。他才发现，苏晚的面目何其可憎，令人厌恶。

如果他爱苏晚，为何会没有心痛的感觉，只剩下浓浓的反感？

而失去叶轻漪后，他的心却始终被剧痛缠绕着，不断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活得生不如死！”他红着眼道。“来人，给我把她关进水牢！”

沈夙灏顿时明白了，是那所谓的救命之恩，让他产生了移花接木的错觉。

他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叶轻漪一个人。

所以看到她在他面前决然跳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难过。

难过得，想要跳下去把她找回来。

“对了，对了……还有她！你们快派一批人去悬崖底下找，把叶轻漪给我带回来！”

先前找到莲花玉牌的那名暗沈看着陷入疯狂的自家王爷，默然片刻。

“……是，属下领命。”

只是，那可是万丈深渊，落下去别说还活着了，连尸骨都不能完整。

如若运气差些，兴许还会被野兽给吃了，连下葬都难。

只不过这些话，暗沈不敢开口。

水牢里。

短短半日，苏晚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她只是一边吐血，一边歪头轻蔑的笑。戏谑的对着牢房外一脸阴沉的沈夙灏说：“

通过报复我，来让你的愧疚感与悔恨能够减少一些？”

“你不怕，叶轻漪泉下有知，会觉得恶心吗？”

狱卒拿起刑具用力夹住她十指，她疼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冷汗涔涔。

“本王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你想死，也会有最好的太医来把你救活，继续偿还你的罪孽！”

“哈……”苏晚目光涣散，她的容貌早就被沈夙灏毁去了一半，看起来十分可怖丑陋。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本就是……要来报复你的！沈夙灏，叶轻漪该死，你比她更该死！”

第十二章

“你什么意思？”沈夙灏蹙眉。

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爬上脊髓。

“知道为什么，我会对当年叶轻漪救你的事情了如指掌吗？”

苏晚不怀好意的笑笑，嗓音尖利，“说起来，我还要称叶轻漪一声，表姐姐。”

“我，本名叶苏晚，叶家旁支的表亲，当初跟随主家前往遂州做生意。我闲来无事，在山林里偶遇了叶家大小姐，便偷偷跟着她，看到了叶轻漪救你的全程。她堂堂大小姐，竟然为一个陌生男子买药疗伤，还亲自背着他离开，真是不知廉耻！”

沈夙灏藏于袖中的拳头一点点攥紧。

“可是之后，我再次回到家里时，发现叶家已经惨遭灭门！”

“为了调查当年的惨案，我铤而走险混入京城，终于让我得知了真相。”

苏晚死死咬唇，将唇瓣咬的血肉模糊，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当初你因为朝堂纷争被太子派人追杀，本来要死了，却被叶轻漪救下来。太子发现计谋失败后，这才一怒之下牵连了叶家！”

“叶家只不过是个替死鬼，用我们全族的性命，换你沈夙灏一条命！”

轰的一声！

沈夙灏脸色刷的一下，血色全无。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尾音在断断续续的发颤，“叶家灭门的确是太子所为，但他是为了叶家的秘密！那些账本和文书——”

苏晚冷冷的打断他，“可事实就是，没有你，太子根本不会让手下屠杀叶家满门！”

“我勾搭你，进入王府，不过是我复仇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她闭了闭眼，“我曾发誓，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叶轻漪她被逼死，是她咎由自取，活该！都是因为她才害了所有人，居然还堂而皇之的嫁给了灭门仇人，还为仇人低声下气的讨好，为他生孩子……！”

“而你，沈夙灏，可笑的是，在每日的相处中，我竟发现你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人是叶轻漪。于是我不断针对她，只想让她更加痛苦！”

“只不过，她的痛苦，大部分都来自于你啊！”

苏晚偏头，看了一眼沈夙灏，看到他被说中了心事的仓皇无措和现在才认清一切的凄然悲怆。

似乎只有这样，叶家无辜惨死的冤魂才得以安息。

她也能没有任何遗憾的，去见离世的家人了。

沈夙灏头一次，冷硬的心好像被活活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大白日的却有冷风灌进来，冻得他唇色苍白，指尖都在发颤。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恍恍惚惚的出了水牢，如何对暗沈下了指令，让他们把全部有关叶轻漪的东西都查个干净。

其实根本用不着查，苏晚为了打击他，已然将所有参与过的事都交代了一遍。

比如她偷偷将王府机密情报传递给太子，然后暗中收买人嫁祸给叶轻漪。

比如叶轻漪流产那晚，她的病是装的，只不过是找借口不让叶轻漪看太医罢了。

听到暗沈的汇报，沈夙灏眼眶一点点染上猩红，痛彻心扉。

为什么，当初不对她好一点？

若是自己当初多一些耐心和关注，也许她就不会绝望到跳崖了吧……

蓦地，他吐出一大口血，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十三章

沈夙灏神志昏沉间，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

他先是梦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婴孩在对他笑，叶轻漪一脸温柔的抱着孩子。

当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母子两时，忽然画面一闪，孩子和她都惨死在血泊里！

沈夙灏愣愣的看着，浑身颤抖，嘶吼出声：不，不要！

紧接着，他又接二连三的梦到许多以前的事。

梦见洞房花烛夜时，叶轻漪那张羞涩的，满是依恋的面容。

梦见她为自己挡下一刀后，再怎么疼都是咬牙忍耐，从来不肯喊痛。以及每月十五里，独自一人默默隐忍的瘦削身影。

梦见她哭得撕心裂肺，眸子一点点沉寂，变成死灰。

沈夙灏惊慌失措的，想为她擦一擦眼泪都做不到。

他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认错人呢？

明明他的轻漪，是这么坚韧，这么勇敢。

沈夙灏最后在梦境里看见当年自己身受重伤，逃出京城的那一晚。

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中了太子下的剧毒，看不见也听不见，只剩下了触觉。

保护他的属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他躲藏在山林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等死。

就在那个关头，一个姑娘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