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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氧气瞬间被抽空。

顾修璟胸口憋闷得快要爆炸，听不清外界的任何话语。

等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挣扎出来时，徐万雪早已经走远。

她看着他挺直的背脊，倏地意识到了什么。

“徐万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话落，徐万雪脚步略微一顿，却并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哪怕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哪怕只有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

顾修璟就已经全然明白了，心也凉个彻底。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修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康复训练就结束了？”

面对母亲的关心，顾修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从醒来到现在，她很清楚的知道白初薇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包括母亲。

哪怕将今天听到的话说出来，她也不会信。

最后，顾修璟还是选择了沉默，一个人回了房间。

一整夜辗转难眠。

梦里，顾修璟不止一次的回到为徐万雪挡刀的那个瞬间。

就像是被魇住，怎么也醒不来。

直到第二天天亮。1

顾修璟带着满身的冷汗睁开眼，看着镜中眼圈乌黑的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多方打听后，顾修璟终于得知了那凶手姐姐的住址。

她没有犹豫，孤身前往。

巷子里。

顾修璟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后，拦住了那个女人：“白初薇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女人显然有些心虚，眼神闪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小姐人很善良，已经答应了在谅解书上签字。”

顾修璟开门见山：“我说的是十年前，你们和白初薇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这话一出，女人顿时慌了起来：“我……”

“说！她给了你们家多少钱，让你们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顾修璟将她逼得背靠着冰凉的墙。

就在女人要开口的时候，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顾修璟。”

顾修璟转头，就看到了徐万雪。

在他出现的瞬间，那女人也逃走了。

顾修璟想去追，却被徐万雪抓住了手腕。

他眉头紧蹙，看上去十分不耐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何必紧抓着不放？”

过去了？

对于他们是过去了。

他爱上了白初薇，即将携手奔赴幸福的未来。

可她过不去！

顾修璟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因为这件事，做了整整十年的植物人，你觉得我不应该追究吗？！”

徐万雪薄唇紧抿，片刻后才又开了口：“那些钱，加上初薇帮你挡的这一刀，难道还不够偿还？你还想要什么？”

闻言，顾修璟喉咙像是被硬物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怔然间，她又听见徐万雪说：“正因为这些年初薇的悉心照料，你才能醒过来，不要恩将仇报。”

徐万雪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块巨石，往顾修璟的心上狠狠砸了下去。

接连不断的闷痛，让她手脚都被震得发麻。

顾修璟扯了扯惨白的唇角：“徐万雪，你不觉得自己这些话很可笑吗？”

“她为我挡了一刀，我很感激，但如果不是她十年前做的孽，那人也未必会来杀我吧？”

徐万雪不为所动。

对视间，顾修璟迎着他沉寂的眼，很想再问一句，最后一句。

“如果我非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让白初薇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要怎么办？”

她承认，她就是想让徐万雪在自己和白初薇之间做个选择。

徐万雪没有思考，一字一句直接回答：“我会等她，一辈子。”

第9章

徐万雪没说会帮白初薇，可这一句‘等她’，就已经让顾修璟浑身脱力。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远，眼底尽是希冀燃烧殆尽后的落寞。

原来徐万雪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即使白初薇犯了再大的错误，他都能够包容。

对于自己，徐万雪连十年都没能等下来。

可在面对白初薇的时候，他却愿意等她一辈子。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把顾修璟浑身都浇得透湿。

凛冽的寒风吹得飕飕响，冻得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顾修璟也彻底回过了神，动着僵硬的身体，准备回家。

路经一个律所时，她停住了脚，然后走了进去。

“请安排个刑事律师给我，有个案子，我想要起诉。”

顾修璟想清楚了，这世上，旁人都靠不住。

公道，只能靠自己来争取。

不想委托完的第二天，曹律师就打来了电话，说是对方律师想要约见一面。

顾修璟去了。

推开律所的门，却看到徐万雪坐在会议室里。1

除了曹律师以外，他身旁，还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陌生男人。

顾修璟呼吸一滞，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在男人对面落了座。

“初薇需要休息，我替她来处理这件事。”

“这位是我方律师。”

说完这句话，徐万雪就没再开口，全都交给了律师。

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像是幽深的湖水，表面平静，却有暗流涌动。

对方律师一步步加码，试图让顾修璟放弃上诉。

可她始终都没有松口，执意起诉。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无法达成和解。

徐万雪开了口：“不如你直说想要多少，才肯放弃起诉？”

顾修璟胸口一窒，压着怒气问：“你觉得，我是为了钱？”

“多少钱都没办法买到我失去的时光，无论如何，我都会追究到底！”

徐万雪耐心也告罄：“好，我们奉陪到底。”

这场会面终究是不欢而散。

目送着徐万雪带着律师离开，顾修璟原本挺直的背脊慢慢佝偻了下去。

她其实不怕，但还是被徐万雪口中“我们”那两个字扎伤，鲜血横流。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和徐万雪站在对立的两面。

曹律师见她神情怔忪，出声安慰：“林小姐，不用担心，我们的胜算很大。”

顾修璟勉强地笑了笑：“多谢。”

可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顾修璟明白，自己即便赢了这场官司，有些东西，她也永远失去了……

曹律师是个经验丰富的律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只要上诉，就会重新调查白初薇在当年事情中的参与程度，进行定罪。

可就递交起诉状的前一天，她给顾修璟打来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白初薇”三个字，顾修璟直接挂断了。

却没想到白初薇竟然锲而不舍的又拨了过来。

她打定主意，不管白初薇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改变起诉的决定。

却没想到接起后，电话那头的白初薇竟说：“顾修璟，你知道吗？”

“我怀了万雪的孩子。”

第10章

顾修璟耳边一阵嗡鸣。

电话那头，白初薇继续说：“这是万雪的第一个孩子。”

“你忍心让他的孩子在监狱里出生吗？”

顾修璟知道，白初薇是想用这件事情来让她心软。

也知道，自己应该严词拒绝。

可顾修璟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至今还记得徐万雪有多么喜欢小孩子，也曾不止一次跟自己说：“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一个女儿，像你一样，我们加倍的爱她。”

顾修璟甚至能想到，如果自己真的起诉了白初薇，让这个孩子在监狱里出生。

徐万雪会有多恨自己。

她真的能承受他的恨吗？

顾修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

接受徐万雪爱上别人，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顾修璟仓促地挂断了电话。

屋外的阳光那么刺眼，明媚。

她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冰冷。

枯坐了很久，顾修璟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十年前的事了，就像徐万雪说的那样……过去了。

就这样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顾修璟自我说服着。

……

另一边，医院。

徐万雪推门走进病房，把“撤诉裁定书”递给白初薇，说道：“她撤诉了。”

平静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疑惑。9

见白初薇只是松了口气，并不意外的时候，徐万雪觉得有些奇怪。

“你早就知道她会撤诉？”

白初薇急忙敛下眼中的得意：“我只是猜测，顾修璟也不想和我们硬碰硬，毕竟这么做，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样功利的话语，和她无辜的眼神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