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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地听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

“好像是有猫叫？”

裴璎略作思忖后，拿定了主意：

“循着猫叫的方向走。“

如此往前走了约么五六十步，就见眼前有一座假山，而猫叫声，正在假山之内响起。

主仆二人绕着假山转了一圈，才找到假山山洞的入口。

裴璎抬脚就要往里走，闻笙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小主，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头黑黢黢的，说不准会有什么危险。”

裴璎失笑：

“这可是行宫之内的假山，能有什么危险？”

闻笙又往洞口处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忐忑，但见裴璎一脸坚定，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入内的，便只好状着胆子道：

“那我走在小主前头，若有不妥之处，小主只管转头跑，不要管我。“

裴璎心里是清楚山洞之内究竟有什么的，闻笙却不清楚。

听她这样说，裴璎不由得心头一暖：

“你呀，不过是个假山山洞罢了，你这么一说，倒似龙潭虎穴一般。”

“小主一定要答应我，不然，不然我就不让开。”

说话间，闻笙就站到了裴璎和洞口之间，双臂张开，拦在裴璎面前。

裴璎一边儿点头: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

一边儿轻轻推她：

“闻笙姑娘快带我进去看看。”

山洞洞口很窄，大约只能容一个一般身量的成年男子进入。

两人进去之后，就觉眼前一暗，往前走了两步，才逐渐适应了，能勉强在这黯淡的环境内视物。

越往内，猫叫声就越发清晰，也越发凄厉，除了猫叫声外，似乎还有隐约的喘息声传来。

晦暗不明的山洞中，裴璎唇角微微勾起。

走了一共约么四五步之后，转过一个弯儿，眼前的空间陡然变得宽阔。

裴璎眯着眼睛，视线越过闻笙的肩膀往前探去，就见前头空地上躺着什么东西，正在喘息抽搐。看轮廓，似乎是一个小童。

小童身旁紧挨着一只猫儿，正一边儿用脑袋去顶他，一边儿叫得撕心裂肺。

“小主，这是——”

闻笙尚且有几分犹豫，裴璎却斩钉截铁道：

“是大皇子！”

她绕过闻笙，快步上前，而后手一伸，就从大皇子腰间摘下了一个荷包。

那猫儿一见她的动作，全身的毛儿瞬间就炸了起来，不再用头去顶大皇子，而是紧紧盯着裴璎，背高高拱起，喉咙中发出低吼。

裴璎不理会它，打开荷包，取了药出来，就要往大皇子嘴里塞。

猫儿“嗷”了一声，正要一跃而起，给她一个教训时，却被闻笙抓住了后脖颈：

“你这猫儿好生无礼，我家小主明明是要救大皇子的。”

猫儿身体扭动，奋力挣扎，口中低吼之声不停，却根本逃不出闻笙的手掌心。

裴璎分不出精力去顾及这一人一猫，眼睛紧紧盯在大皇子脸上。

见他服过药后，面色渐渐缓和，呼吸也恢复了正常，这才略微放松了神色，对闻笙道：

“你去叫人过来吧。”

···

长离殿。

裴璎主仆二人在西次间里等了约么两盏茶的功夫，终于等来了皇后。

她上身着了一件枇杷满枝对襟短褙子，内搭碧空色抹胸，下着同色旋裙，简单朴素，是裴璎从来不曾见过的家常打扮。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锦婕妤快起来。”

入宫以来头一次，皇后亲手扶了裴璎起身。

“多谢皇后娘娘。”裴璎道过谢后，才问：“敢问皇后娘娘，大皇子如何了？”

皇后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太医已经为他诊过脉了，说是服药及时，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

裴璎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皇后原本是十分厌恶她这张脸的，但是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来竟却越看越觉得顺眼。

此时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

“今日之事，本宫还得多谢锦婕妤才是。”

说到这儿，皇后后退一步，竟是敛了衣袖，腰背前弯，要对裴璎行鞠躬大礼。

裴璎赶紧拦住她：

“皇后娘娘，嫔妾当不得娘娘如此大礼。”

皇后正色道：

“你救了本宫的儿子，自然当得起本宫的礼。”

说完这一句，她就要再度对裴璎鞠躬，裴璎却牢牢扶住她的双臂，不肯松开：

“皇后娘娘若当真要感谢嫔妾，下次嫔妾再来求见，娘娘便不要再让嫔妾吃闭门羹了可好？”

第69章 锦嫔

皇后着实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愣了一愣后，问道：

“你知道本宫是故意不见你的？”

裴璎失笑：

“嫔妾又不是傻子，哪儿就那么巧，嫔妾次次求见，都赶上娘娘刚好有事在忙。”

皇后有些愕然：

“那你还来？”

裴璎只道：

“娘娘见不见嫔妾是娘娘的事，嫔妾来不来却是嫔妾自个儿的事。”

皇后盯着裴璎看了好半晌，却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而是问她：

“钧儿方才跟我说，今日你一见到他，就上前摘下了他腰间的荷包，从里头取了药出来，给他服下了。你是怎么知道，他腰间的荷包里有救命药的？”

这事，裴璎当然是从前世知道的。

但是此刻皇后问起，她却只能说：

“嫔妾看到大皇子的时候，大皇子正躺在地上喘息。

嫔妾发现，大皇子虽抽搐不止，右手却是朝着腰间方向而去的。

嫔妾当时就想，大皇子腰间的荷包里应当是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药。

嫔妾取下荷包时还只是猜测，打开荷包之后，看到里头果然有药瓶，这才肯定了自个儿的想法。”

“多亏你心细如发。”皇后的语气里带了后怕：“若是晚上个一时半刻，钧儿只怕...本宫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肺俱裂。”

裴璎唇边衔笑：

“大皇子洪福齐天，便是没有嫔妾，必然也能化险为夷。只是——“

“只是什么？”

裴璎咬了咬唇，才继续道：

“只是今日之事，不知是意外还是．．？好端端的，大皇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假山山洞里？”

“他一个病秧子，即便是嫡长子，又能碍着谁的路呢？犯不着担着风险算计他。”

皇后的语气里不无嘲讽，说到最后，又带了唏嘘：

“今日之事，若计较起来，也有本宫的不是。”

裴璎并不插话，只安静地听她诉说。

“钧儿早就想养一只猫儿，只是他有这病，本宫为着他的身子着想，便不肯答应。

前些日子，他在假山附近发现了那只小猫，便偷偷养在了假山里头，时不时的就偷偷溜出去，到假山那儿陪小猫去玩儿。

也正因此，才惹来了今日的祸事。”

“那只猫儿？”

裴璎语带问询。

“本宫已经答应他养在长离殿里了，每日里允许他陪小猫玩上两刻钟的功夫。”

说到这儿，皇后叹了口气：

“若是不答应，说不得哪一日又要重演今日之事。下一次时，就不知他还有没有今日的好运气了。”

“娘娘慈母心肠。”

裴璎也跟着叹了一句。

皇后抬眸，又盯着她瞧了半晌，才开口道：

“你方才说的事，本宫允了。”

“多谢娘娘！”

裴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恰在此时，外头有唱诺声响起：

“陛下驾到。”

裴璎跟在皇后身后，往殿外去恭迎圣驾。

“臣妾（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秦峥叫了起，一边往殿内走，一边问：

“钧儿如何了？”

皇后落后他半步：

“已经服过药，睡下了。”

秦峥点了点头：

“朕去看看他。”

皇帝皇后进了寝殿里头，裴璎没有上赶着往前凑，懂事的候在了外头。

想来是不愿搅扰儿子的安睡，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并未在寝殿内久留，很快就相携出了殿。

直到此时，秦峥的视线才落在裴璎身上：

“今日之事，朕已经听说了，你立了大功。”

裴璎欠了欠身：

“嫔妾不敢居功，都是嫔妾应该做的。”

“有功当赏，有罪当罚，朕又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皇帝。”

秦峥正色道：

“传朕旨意，朕之婕妤裴氏，虑善从宜，德容如玉。有柔嘉之行，婉淑之德，可堪嫔位，可掌一宫。着晋封为嫔，赐居钟粹宫正殿。”

对裴璎来说，这真真儿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她肃了容色，敛衣行了跪拜大礼：

“臣妾接旨，谢陛下隆恩。”

···

裴璎晋封嫔位的事，和皇长子遇险被救的事同时传遍行宫。

玄素馆。

贵妃挥退了殿内的宫人，看向恪嫔时，眉眼间罕见的带了两分不悦：

“你不是说，会让锦婕妤，哦不，该叫她锦嫔了。你不是说，会让锦嫔恨上皇后吗？她都恨上皇后了，还大发善心救下了皇后的儿子？”

恪嫔坐在她对面，眉头紧紧锁着，沉思了片刻后，才语带怀疑道：

“莫非她是想借此事取信于皇后，然后再趁皇后不注意的时候，给皇后重重一击？”

贵妃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乐不可支了好半晌，才语带嘲讽道：

“对皇后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丧子之痛更重的一击？”

恪嫔愕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贵妃端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后，重重将茶盏放回桌案上，语气森然：

“承认吧，怀夏，你我都看走眼了。“

恪嫔抬眸：

“锦嫔她——”

贵妃截断了她的话头：

“她并不是个傻子，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哄。反而是你我，说不准一直都被她蒙在了鼓里。”

恪嫔提起茶壶，为贵妃重新满上，放下茶壶的刹那，她仿佛也下定了什么决心：

“总得给她给教训才是。”

···

裴璎成了锦嫔之后，终于有了给太后请安的资格。

每月逢十日，众妃嫔在给皇后请安之后，低位妃嫔们各自散去，主位们则由皇后领着，往太后宫中去请安。

眼看着六月二十就要到了，然而就在十九这一日，皇后忽然病倒。

裴璎一收到这消息，就带了人往长离殿去求见。

大宫女寻薇亲自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