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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也听说了,知府写的述评里还专程写了一段峦平的事,明里暗里都是夸,如此他反而更加担心。
“循儿的性子你还不知吗?我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只盼着他平平安安,莫要惹是生非才好。”沈诚说罢满饮了杯酒,心里的愁绪却浇不下。
沈谦给他添了碗汤才道:“大郎在山东确实做得不错,古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哥莫言太过忧心了。”
听了沈谦的话沈诚才放下心来,他了解沈谦的性子,不会为了让他开怀就在公务上妄言。
“但愿他这两年能有些作为吧。”沈诚作为父亲,哪里能放下心来。
二人又谈论了朝堂上的事情,沈谦一边答着,眼神从秀屏后扫过,那道清瘦的身影正附耳贴近曹姨娘,看似认真听着话,看起来倒是乖巧模样。
沈谦端起酒杯低头自饮一盏,眼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你们兄弟也别光自己喝,母亲还等着你们敬酒呢!”王氏走过来朗声道。
众人也都笑着停杯投箸不放眼瞧了过来,沈诚与沈谦果然一左一右走到女眷这边与沈老夫人敬酒。
沈老夫人笑得有些尴尬,毕竟今日才给沈谦下了药,未成事不说还让人识破,此刻只敢看沈诚,不敢看沈谦。
二人敬过酒仍旧转了回去,窈娘与沈谦的目光在众人中交汇而过,竟都不自然地转向别处。
“三弟今日倒是难得喝了一盅了。”沈诚见他一杯一杯地,倒是将这青竹酒当作水来喝似的:“不过你平日里滴酒不沾,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夜饭时才喝些,自然要尽兴。”
一盅酒倒尽,沈谦将酒杯放到一旁,听着窗外似乎是夜来风雨淅沥之声,淡淡道:“新寒酒敲窗雨,残香细袅情绪,今夜不同往日,但一盅足矣。”
沈诚听罢啧啧道:“三弟虽年少,但行有所止,欲有所制,当真的让为兄自叹不如。”
“大哥过誉了。”沈谦唇角流露一丝苦笑,而后摇头道:“世人皆是心如欲壑,后土难平,我亦如是。”
沈诚只当他心里的欲望是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毕竟当下朝中局势依然是进了白热化,继江南盐税收上来后,皇上钦点了公孙贺手下左副督御史刘樾景亲自去江淮收盐税,等开了年就出行,倒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皇权与相权必当有一方退让,观皇帝这三年的行事作风,有狠戾凶残也有春风化雨,其中不少皆是沈谦的手笔。
“三弟如今位极人臣,又是内阁阁员身在高处却不胜寒,为兄不能为你助力什么,正因此才为你担忧。”沈诚忧心道。
如今内阁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三个阁员,只有次辅高品与沈谦是站一边的,有时做决断表态时,真是倍感桎梏。
沈谦见他是理解成自己心里的欲望是在朝堂,也不多做解释,只点头道:“多谢大哥宽慰。”
倒像是做实了。
沈老夫人明日还要入宫,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便散了席面。
窈娘也喝了些酒,人群悉数离去后,松鹤院的丫鬟并未给她伞,如今唯有她站在院子外的游廊等着雨停。
“你可是没借到伞?”
清淡的一缕酒香从身后传来,而后是沈谦清洌如山泉的声音。
【第27章宫宴】
窈娘抬眸见他脸上因为喝了酒泛起的红晕,与今日在水榭时的颜色不同,此时多了些属于沈谦独有的寒意覆在了上面。
纵使微红,也像是凝了层薄冰。
“三老爷。”窈娘低头垂眸,犹如往日那般慎微。
沈谦颔首,沉声问道:“可是要回静思院。”
窈娘点头,轻声道:“是。”
本想将手中的伞借给她用,可想到今日之事,沈谦道:“夜里路不好走,我送你。”
窈娘心头好似一只兔子扑腾着跳,低着头宛如小媳妇般跟在沈谦的后面。
“走上前来。”
听得此话,窈娘慌忙多走了半步,正好站在他身旁。夜路裹挟着雨霖淋显得更加漫长了些,他撑着伞走在石径上,身边是令他沉溺的栀子香,沈谦平视前方除了步子配合着身边的女子而放得缓,否则与平日无异。
“今日……我是中了下作的药,是我对不住你。”沈谦道。
身边人骤然的出声让窈娘本来慌乱的心,如今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斟酌片刻才道:“妾知道三老爷中药了,妾不怪三老爷。”
当下的氛围因着她说不怪他而变得暧昧了几分,雨帘打在一旁的蕉叶上,噼里啪啦地响,沈谦克制许久的心跟着这声声缭乱而难受控制。
冬日潮湿阴冷的空气中氤氲的栀香如梦,他冷声道:“你平日擦的香粉也太浓了些。”
窈娘被他莫名的训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沈谦忙将伞往后遮道:“你做什么?”
“妾没有擦香粉。”窈娘有些委屈,纵使今日自己在水榭无意冒犯了他,那也是因为担心他出事,何况明明这种事情都是女子吃亏。
沈谦听着这半似委屈半似撒娇的语气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因着是年下,府里的灯笼四处点着,衬着窈娘的双眸透亮,他慌忙别过眼,无奈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见他面上愈发冰冷,窈娘哪里还敢说话,忙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只是尽量落他一步再不肯与他并肩。沈谦撑伞的手不经意往后倾斜,身前飘来的雨将他的脸颊打湿了些,他回过头看窈娘低着头,又说道:“今日之事,我会补偿。”
过了许久仍未听见半句话,沈谦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女子依旧垂头模样,他素来是不喜她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皱眉道:“你若是眼下没想到要什么补偿,那我就先欠下。”
一路再无话,直到将窈娘送到静思院外,看着屋檐完全将窈娘的身躯笼下,他这才转身离去。
“三老爷帮妾许多,妾不要补偿。”
听得她的声音,沈谦离去的背影顿了顿,而后才道:“我帮你是为了维护沈家的脸面。”
虽说知道是此缘由,可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窈娘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酸,脸上似臊似怒,鼓足了胆子回道:“妾今日也是为了三老爷的脸面,当不得谢。”
从未见过她这般说话,沈谦转头看着她杏仁似的眼睛,怔了许久才颔首道:“好。”
莺儿听到脚步声,忙出来迎道:“阿弥陀佛,小娘可算回来了,若是再迟些奴婢就打算出去寻了。”
见窈娘身上没有伞,忙问道:“松鹤院的丫鬟送小娘回来的?”
窈娘不愿将无人给自己的伞的事情再说出来徒增烦恼,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那便好,小娘快泡了热水暖暖身子,奴婢刚热好了水。”屋里燃了炭倒是暖和,莺儿伺候着将她身上的袄衣褪下,又是卸了头上的发饰这才将她扶进了浴桶。
窈娘的身姿玲珑,莺儿一开始还会脸红,如今倒是习惯了,心里还纳闷呢,小娘到底是哪里不被大少爷喜欢。
大年三十,除夕宫宴。今年正逢先帝已过世三年,内廷办得极热闹,自进皇城起到办宴的泰安殿都铺红挂彩,就连宫檐下也挂满了灯笼,看着就觉喜庆。
沈家的马车停在皇城外,众人就要下车步行入宫,沈老夫人两边跟着沈诚和沈谦,一路都有来问安的人家,这倒也不是冲着她来的,都是看在沈谦这身紫袍的面子上。
过了宫墙边的金水河就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琴瑟之声,宫女持着灯笼站在两边宫道上一路照着入宴的路,宫城灯火通明,琉璃阶上映着红墙绿瓦富贵非常。
“三弟快去前面入座吧。”沈诚扶着沈老夫人坐在位置上,现下文武大臣都到得差不多了,他可不能耽误沈谦。
待到沈谦刚坐在座位上,就见弘德带着太后和皇后从后殿走了出来,满堂朝臣命妇皆是匍匐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弘德居高端坐,左右两边坐着太后与皇后二人,皆是端庄贵气。
琼楼玉宇宴群臣,君王笑语满乾坤。年前北境传来捷报,鞑靼兵败大退三百里,弘德高兴群臣自然欢喜。
公孙贺来得迟,偏偏在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