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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起，余薇对他说话只剩下防备。

他仿佛回到了当初和余薇第一次在孤儿见面时。

那时候余薇小小一个，刚为了护食，和别人打完架，最后打输了，只能一个人独自缩回角落舔舐伤口。

顾炎之抿唇，舌苔发苦：“我知道。”

“我不是来拿谅解书的，唐宥安害了嘉虞，他……该死，是我信错了人。”

余薇一愣，他还以为顾炎之死也不会悔改。

就算知道叶疏桐母子做的事情也会包庇。

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顾炎之心中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和嘉虞：“嘉虞呢？我能……见见她

吗？”

余薇目光很淡，脸上似乎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你没资格见她。”

“当初女儿险些跳楼，就是因为你对她的怀疑。”

顾炎之心中抽痛，面上顿时血色尽失。

他没资格见嘉虞。

他帮唐宥安辩护，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这时，一道清透又干净的女声传来，如同山间清泉，沁人心脾：“爸爸……”

第36章

顾炎之不敢置信转头，就看到一个亭亭玉立，与余薇有几分相似的少女站在一旁，穿着低调的黑衣黑裤。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女儿。

可眉宇间，却全是陌生。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的女儿喜欢漂亮裙子，可眼前的嘉虞，早已不见了当初的活力。

顾炎之几乎呼吸不过来，不知道该恨唐宥安，还是该恨自己。

“嘉虞，你怎么来了？”余薇看到季嘉虞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

季嘉虞收回在顾炎之身上的视线，看向余薇：“我知道今天判决，所以想亲眼来看看，但是您说不要我回来，所以我没告诉您。”

余薇立马安慰：“没事，你回来就回来，我刚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事，真是吓死我了。”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好！”

季嘉虞乖巧应道。

她知道，自从上次出事以后母亲一直自责没有保护好她，所以会过度看护自己。

但是同时又给予她空间。

顾炎之看着母女两的互动，想要靠近，却又无法靠近。

酸楚从胸膛里蔓延开来。

从前，嘉虞最喜欢他了。

余薇不想再和顾炎之纠缠，摸了摸女儿的脸，柔声说：“嘉虞，我们走。”

顾炎之第一次败诉，一下就被广大媒体渲染。

方逸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兴安岭酒店。

自季嘉虞回来后，余薇和她就一起住在酒店。

季嘉虞翻看着手机上最新的新闻：“妈妈，新闻上说，爸爸最近被调查了。”

余薇说：“他得罪的人多，这次肯定有同行想要趁着他败诉搞垮他。”

她和季嘉虞从来不避讳这些事情，母女两无话不谈。

季嘉虞眼底闪过一抹难过。

余薇转过身，捕捉到她眼底的难过：“怎么了？”

“那爸爸会有事吗？”

“你觉得呢？”余薇反问。

只要顾炎之没做违法的事情，就不会有事，季嘉虞也清楚，所以余薇问的话言下之意是看女儿相不相信顾炎之的人品。

季嘉虞犹豫片刻说：“妈妈，我想见爸爸。”

“好。”余薇没问为什么，直接同意。

晚上，余薇送季嘉虞去见顾炎之，她没下车，在车上等着。

顾炎之依旧住在空中花园壹号别墅。

季嘉虞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顾炎之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爸爸。”

顾炎之似乎没想到季嘉虞会来，缓缓抬头，就看到她：“嘉虞？你会原谅我吗？”

谁知，季嘉虞却斩钉截铁说：“我不原谅，我也无法原谅。”

“当初如果不是妈妈，我就跳楼了。”

顾炎之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可季嘉虞却又说：“但你依旧是我父亲，给了我生命，曾经你给我的宠爱，也是真情实感的。”

顾炎之攥紧手，懊悔的扶额，眼眶一点点泛红：“你妈呢？”

“她不想进来。”

一句话，又戳中了顾炎之的心脏，他望着窗外，隐约看到一辆车。

她不肯见他。

季嘉虞站在那，安慰：“您最好是振作起来。”

女儿的安慰是有用的，顾炎之心中得到一丝宽慰：“谢谢你。”

这么好的女儿，当初他却没能保护好她，也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支持。

……

第二天，余薇和聂绪风等人聚会，谁知顾炎之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她一个戒指，深情款款：“你说过，你喜欢这对戒指，送给你。”

“我们一家人，能不能回到和从前一样？”

第37章

聚会的饭店包房里，寂静无声。

众人都看着顾炎之。

好奇的目光在聂绪风，顾炎之，余薇三人身上小心逡巡。

不等余薇说话，聂绪风上前：“顾炎之，你脸皮怎么那么厚，滚！”

顾炎之冷冷看着他：“我们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嘴。”

说完，赤红的目光落在季嘉虞身上：“嘉虞，我们一家人回到从前那样，好吗？”

余薇见他找女儿，女儿是她的底线，冷冷看着他……手里的戒指：“我想要这对戒指，什么说的？”

她记得这对戒指，那个时候顾炎之的兄弟刚死，她还不知道顾炎之照顾的是叶疏桐母子。

顾炎之对她也没有那么冷淡。

偶然和顾炎之逛街时，看到了这对精美的戒指，就想要买，一人一个。

顾炎之眼神一闪，薄唇轻颤，才说出一个时间：“五年前。”

余薇嘲讽一笑：“我五年前想要的东西，你现在才买来向我示好，不觉得晚了吗？”

她的话虽轻，却掷地有声。

顾炎之自觉有愧，眼帘下垂：“我知道晚了……”

能言善辩的律师，此刻，却愧疚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薇也不给他机会：“顾炎之，你是忘记你自己做了什么吗？”

“自从你和叶疏桐重逢以来，你天天陪在叶疏桐身边，却撒谎说工作忙？”

“我出事，你永远在叶疏桐身边。”

“女儿出事，发烧，或者学校要开家长会，你却陪着叶疏桐母子参加亲子活动。”

“这些我都忍了，因为我总想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果不是你的保护，我说不定长不到这么大，也不能成为医生，或许我的一生，会在哪个角落自甘堕落，发臭，可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竟然对女儿，不管不问。”

一字一句，都在戳着顾炎之的肺管子。

顾炎之眼眶里萦绕着泪水，没人知道，他心疼得要裂开。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面前。

以前无论多晚回家，余薇和女儿都在沙发上等着他回家。

客厅亮着一盏灯。

可却迎来他的冷待。

“对不起，对不起……”

顾炎之只会说这一句话。

余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是因为顾炎之，而是想起了过去种种。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走吧。”

余薇重新坐下来，一副冷脸。

顾炎之失魂落魄离开。

宴会终究是冷场了。

聂绪风安慰余薇：“没事吧？”

余薇强压下心中情绪：“没事。”

而季嘉虞担忧的看了看外面，又看向余薇，眼神询问。

余薇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果担心，就去看看吧。”

而屋内，余薇一直心情烦闷的喝着酒：“我对他，早就没了感情，叶疏桐还在外逍遥，我无法忍受。”

聂绪风见状，觉得她这个状态不对劲：“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

余薇轻描淡写：“什么事？”

聂绪风给她递过一杯茶水：“最近在顺着王德奕的死，调查叶疏桐的时候，发现她和顾炎之兄弟的死有关系。”

第38章

闻言，余薇脑海里震了片刻，侧扭着脑袋看着她：“真的？”

聂绪风又说：“不方便和你讨论案情，抱歉，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叶疏桐也逃不掉死刑。”

余薇沉思起来，也没再喝酒。

叶疏桐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余薇低头，就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水，疑惑的看向聂绪风。

聂绪风薄唇轻笑：“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更懂喝酒伤身的道理。”

叶疏桐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暖意，最终还是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

季嘉虞跟着顾炎之出去，看到他踉踉跄跄的走着，险些向前栽去。

她连忙上前扶了一把：“爸，没事吧？”

顾炎之稳住身子，缓缓抬头看向她，心底一暖，勾了勾唇：“你跟我出来，婉如不会说你吗？”

“她会尊重我的选择。”季嘉虞看着他回答。

顾炎之颓然的目光一亮：“嘉虞，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把曾经没做好的都补偿给你。”

“你能不能帮我去和婉如说说好话？”

季嘉虞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