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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鸢没有回头。

她不清楚国师故意让她听见这话，是想要做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周玄祈都不会信了。

她就不浪费这个力气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她一步步抵达冷宫。

刚一进去，支撑的力气就彻底溃散，倒地昏迷。

昏沉间，她的思绪好像被分成了好几份，噩梦连连——

【热！好热啊！老天爷，快下下雨吧，大旱已经渴死十万百姓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大祁？我们做错了什么？】

【唐鸢，你命为神女，却企图换命避责，挑衅天道，罪不容恕！】

【天降大旱，民不聊生是因你而降下的天罚！】

“不……不是的……”

她没想逃避责任！

“不——”

唐鸢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醒了？”

只见云湄一脸红润站在她面前：“唐神女，你这幅没人要却强撑着的骄傲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唐鸢撑着身体靠在柱子上，没什么表情：“周玄祈不在这，你倒也不装了。”

“你有什么可幸灾乐祸？你假冒神女，待天罚降下，天雷劈的是我……你和你哥哥的欺君之罪根本瞒不住，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云湄却像早就知道她这么说，笑的更灿烂。

“你私自换命，容颜有损还妄图当皇后，惹来天怒被上天惩罚，与我和我哥哥又有何干呢？”

云湄嘲讽般的拿下巴瞧着唐鸢，眸光恶毒：“当初我进宫之时，人人笑我是个替身，可如今嘛……”

“唐鸢，你想不想知道你所在意的人，他们更在意谁？”

“你信不信，到最后就算你死了，他们知道我是假神女，我依旧安然无恙？”

说罢，她忽然抬头劈向唐鸢不。

后劲一痛，唐鸢很快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

而云湄，也在她身侧绑着。

一边站着一个持刀的黑衣人，可云湄似乎并不害怕，反而神色轻松的看着她。

唐鸢试着动了动手腕，绑的很紧。

“好好等着，好戏就要开场了。”

“你要做什么？”

云湄却没回她，只是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喊起来：“不要杀我！”

“砰！”

下一秒，门被推开。

看见周玄祈和爹娘冲了进来。

“放了她们！”

“放了湄儿！”

‘湄儿’二字，刺的唐鸢的信狠狠一痛。

明明她和云湄绑在一起，可此时此刻，她爹娘眼中只有云湄。

“周玄祈，听说这两位都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我们主子仁慈，说了只杀神女，告诉我是谁，我就放了另一个，不然！你就只能领到两具尸体！”

唐鸢悲戚的望着自己的至亲和至爱，保持着沉默。

她也想知道，他们会选谁？

“皇上！救云湄！”

“当然是救云湄！她不能死！”

唐鸢凝着对面着急的爹娘，他们的回答多笃定坚决，就刺得她有多深。

空洞的眼眶，再次流出血泪来。

她望向周玄祈，夜色下，他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衣摆处的纹绣金龙在月光下栩栩如生。

他会怎么选？

“你们时间不多了！”

黑衣人将刀逼近脖颈，冰凉的冷意透着刀身传入四肢百骸。

“三！”

“二！”

“一！”

最后关头，唐鸢看着周玄祈抬手落在了她身上——

“她是神女！”

第7章

咔嚓。

心好像彻底碎了。

唐鸢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心疼如刀绞，却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刀锋划过咽喉，她闭上了眼。

“咻！”

“砰！”

下一秒，冰冷刀刃离开了脖颈，她睁开眼看着黑衣人倒地，已然一箭穿心！

“云湄！”

“湄儿！”

几道身影齐齐朝云湄奔去，唐鸢被困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

直到云湄被解救下来，周玄祈才回头。

却见唐鸢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发丝贴在沾血的白颈，只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空洞虚弱，没了半分光彩。

他心头莫名一痛，上前救人下意识解释：“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弓箭手，无论选谁，你们都会没事。”

“既然不会出事，那你刚才为什么指我？”

唐鸢推开他，眼里结满了悲凉。

那个从前发誓，说会永远护着她的男人早就变了心。

周玄祈一愣，神色不自然的解释：“为了天下，我得先保护神女的安危。”

“我不能拿她冒险。”

“……已经够了。”

唐鸢疲惫打断：“既然理所应当舍弃了我，就别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听多了，她会觉得自己更可笑。

“放肆！你怎么跟皇上讲话？”

唐父沉着脸走了过来，一脸不愉：“唐鸢，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于公，湄儿是神女不能有差池，于私，她是你救命恩人！”

“我们二者择一，护着云湄无可厚非，你此刻该感激皇上思虑周全而不是阳阳怪气。”

地上，护着‘晕过去’云湄的唐母也是一脸失望。

可该失望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眼角和脖子还在渗血，唐鸢眼前已经发黑。

她撑着最后的力气沉默转身，沉默朝冷宫走去。

若是她和云湄一样昏迷了，他们不知道又怎么曲解她。

那些偏心的话，她不想再听了。

身后，她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但唐鸢也不想再去分辩，她太累了。

强撑着一直抵达冷宫，她才脱力晕倒。

这一倒，她又被困进了噩梦。

那个名不聊生，天下大旱的噩梦……

昏昏沉沉一段时间，等她彻底清醒，已经是半个月后。

床边，候着一个宣旨的太监。

“奉皇上口谕，请您去趟神女阁。”

唐鸢不想去，又不得不去。

神女阁除了阁内侍奉的人，宫里寻常奴仆不能进去，太监将她送到门口，唐鸢便自己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心越压抑。

她喜爱的莲花被尽数拔光，已经换成了香蒲，随着风摆动着。

阁中四处静悄悄，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蓦地，一声尖叫划破长寂——

“救命！快来人啊！”

唐鸢下意识冲进屋子，却见一个黑衣人正举剑杀人。

她来不及多想神女阁怎么会有刺客，抬手扯出架子上的长剑，冲刺客刺去！

但刺客见她逼近，忙跳窗而出。

唐鸢正欲收剑，“噗嗤”一下，身后忽的有人刺来，贯穿胸膛！

“哐当”

长剑掉落，她回头一看，瞳孔蓦然放大——

杀她的人，竟是玄祈。

第8章

“私闯神女阁，执剑斩神女，唐鸢，你疯了吗？”

周玄祈狠狠将剑抽回。

“唔……”

唐鸢痛的跪倒在地，这才去看之前喊救命的云湄。

“我……”

她想解释，可一张嘴，大口大口的血就涌了出来。

而此刻，云湄躲在周玄祈的怀里，一副被吓住了模样：“玄祈，唐姑娘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反正你也及时救下了我，我没事的……”

“你这一剑刺的深，她流了好多血，应该很痛，要不然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她吧？”

话落，周玄祈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用管她，痛也是她活该。”

这话刺心，不比这一剑要差。

唐鸢捂住伤口，强忍着痛用尽力气挤出一句：“……我没有……杀她。”

可周玄祈却没有再看她一眼，护着怀里的人径直走了。

唐鸢看着两人的背影，捂着胸口缓缓挪步。

心痛吗？

怎么感觉连痛字都形容不了她的心。

前胸后背那针扎一般的刺痛绵延不绝，浑身冷汗不止，意识模糊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剧痛又让她被迫的保持着清醒，被迫感受那深入骨髓的疼意。

血，随着她的脚步一滴滴的淌在石子路上。9

远远看去，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久到仿佛要将这一生的时间都要走完了。

意识昏沉，她撑着沉重的眼皮眨了眨，然后轰然倒下。

黑暗散尽，白光乍起。

看到周玄祈，唐鸢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因为她看到周玄祈笑着朝她走来。

“鸢儿，我已经和父皇上了奏章，我不要这太子之位了！”

“既然你是神女不能嫁人，那我就今生不娶，不就是太子之位，如果不能和你相守，这个皇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