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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姜母声音还哑着，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去准备婚礼吗？”3

　　“妈！”

　　周绵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还重要？！这个婚难道我非结不可吗？”

　　姜母发起火来：“你明白什么！当年你爸入狱，就是因为秦溯的公司涉嫌违规！”

　　周绵只觉头顶似乎有道雷劈下，劈得她浑身发麻。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忘了言语，只有眼泪在流。

　　姜母冰凉的手拉住她的，神情执拗无比：“这是他欠你爸的，他必须娶你。”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就必须嫁给秦溯吗？

　　周绵想呐喊，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在病房外坐了一整晚。

　　心里的空洞好似一只虫子，要将她啃食殆尽。

　　第二天一早，周绵就被姜母赶回家继续准备婚礼。

　　婚庆公司联系她要一些合照做成恋爱纪念册，好在婚礼上播放。

　　七年时间，合照多得是。

　　可最多的，只有前四年。

　　后面三年的照片，甚至不如前四年的零头。

　　翻翻找找，周绵似乎又走了一遍这七年。

　　“我自己做吧。”她最终这样回了婚庆公司。

　　一连好几天，她都在p图和剪视频。

　　秦溯看在眼里，却是嘲笑的：“你妈在住院，你还有空搞这个？”

　　周绵只看他一眼，没有回话，继续在电脑上捣鼓。

　　七天后，便是婚礼。

　　婚礼很盛大。

　　以秦溯现在的地位，多的是人攀关系。

　　12点，仪式开始。

　　两人缓步走向仪式主台。

　　周绵亲手做的纪念视频在大银幕上缓缓揭页。

　　第一年，是他们刚确认关系不久的合照，青涩的脸庞满是甜蜜。

　　第二年，是他们旅游的合照，满满当当地拼在这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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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年，也是最后一年，一张秦溯与时知念那天拍的“艺术照”，占满了整张屏幕。

　　台下宾客一片哗然。

　　时知念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绵居然敢这样做。

　　秦溯立即看向周绵，咬牙切齿：“周绵，你到底在干什么？”

　　周绵看向他，眼泪盛了满眼。

　　她拿着话筒，声音传到整个会场：“二十岁那年，我们相爱了，他那时候对我真的很好，我需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找来，那时候图书馆冬天坐着冷，热水袋暖宝宝都是他准备的，自己塞了满满一包……”

　　以往越甜蜜，现在就越苦涩。

　　周绵脸上一滴泪落下，其他的也不管不顾地往外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止境的饭局应酬、无休止的来自女人的挑衅，这些占满了我们的生活，可他从不吝啬对别人的偏袒，给我的却只有冷淡与不耐……”

　　“我知道的。”周绵轻轻说道，“他早就不爱我了。”

　　秦溯本想阻止，可周绵的话却让他难以挪动分毫。

　　他慌忙地去拉她的手：“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绝对和时知念断绝关系。”

　　可周绵只是看着他，眸光静静：“这七年，多谢你的关照。”

　　“但是，这条路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了，对不起。”

　　说完，周绵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头纱。

第11章

　　三天后。

　　周绵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黑色的运动短裤，将长发梳成了马尾，一身轻松。

　　她拿着剪刀和胶带，打包好了最后一箱、这个房子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年前，怎么把东西搬进来，她就怎么搬走。

　　衣服首饰换了一波又一波，工作资料丢了一沓又一沓，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人还是这个人。

　　两天前，她在婚礼上，亲口说出了自己不会嫁给秦溯。

　　当时这句话出口，她心中那些牵扯不清的情绪终于被连根拔起。

　　痛苦又快意。

　　她的眼泪都要流干净了，感觉这些事情做到最后，都只是给自己的七年一个交代。

　　婚礼之后的事情她没再管，说完那些她就走了。

　　像一个逃婚的人，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

　　这三天，她白天在秦溯这里收拾东西，晚上去照顾姜母，没和秦溯碰上面。

　　只听说他处理好了婚礼后续的事情。

　　此时，玄关处传来声响，周绵抬起头。

　　没想到去了公司的秦溯去而复返。0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依然俊朗，岁月给他的好像只有沉淀下去的东西，没有其他的蹉跎。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对。”周绵收回目光，表情如常。“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小乔……”

　　秦溯在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是在连名带姓地喊她。

　　周绵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拨通了搬家公司的电话。

　　“您好，我是临江豪庭三栋1803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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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至于最后的一点时间。

　　周绵收拾好了最后一点小东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她想，也许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坐在一块。

　　秦溯在她旁边坐下了。

　　面料柔软的沙发，是两个人之前一块去家具城时，周绵坚持要买的。

　　看着她，秦溯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

　　当时的她笑眼弯弯，语气温柔甜蜜：“到时候你加班的时候，我在沙发上等你回来能舒服一点。”

　　铺在地上的灰色软毯，也是那时候的他知道周绵爱光脚下地，特意铺满了整个房子。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秦溯有些恍惚了。

　　他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年前的周绵。

　　捧着水杯、陷在沙发里的周绵，听见身旁的男人这么说：“小乔，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可她的反应平淡，好像只是听见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然后她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点，又空又静。

　　周绵从心底发出一声嘲讽：“秦溯，你会后悔，才是最大的讽刺。”

　　“前段时间，我一想到我们的以后，我就觉得人空荡，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你总以为我会无条件地让步，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可是你忘了，我付出爱不是让你挥霍的，我是希望你也能那样爱我，是你辜负了我们的七年。”

　　周绵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讲出这些。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一种细细密密的酸涩爬上了心头，眼泪像从全身漫上了眼眶一般，整个人都觉得潮湿。

　　周绵看向他，难得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泪意。

　　“秦溯，原来你也会后悔。”

第12章

　　可你为什么现在才后悔。

　　这句话她没说，同自己的眼泪一块，咽了下去。

　　秦溯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像他还没反应过来，周绵就在他的心上挖下了一块很重要的地方。

　　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秦溯一向冷淡的脸上，如今却有几分呆滞的懵懂。

　　周绵说这些也不是要等他的回应。

　　从前的她，妄想用婚姻来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但是她最近才发现，人心的问题，是没办法用婚姻的捆绑关系解决的。

　　她摩挲了下玻璃杯壁，喝完了里面的水。

　　然后站起身，把门钥匙摆在了茶几上。

　　周绵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门上的指纹我已经删掉了，之后会有家政来打扫卫生。”

　　她没再看他。

　　“就到这里吧。”

　　手机的电话铃声恰时响起，秦溯清楚地听见她手机里的声音。

　　“姜小姐，我们到门口了。”2

　　她没再看他，拿上了自己的包，走去开了门。

　　周绵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纸箱都摆在了门口，几个搬家工人都不用进到房子里头，几趟就把东西搬完了。

　　秦溯感觉自己就像一朝失去生机的枯木，僵坐在沙发上。

　　门开。

　　他似有预感，站起身来，终于敢向那边看去。

　　“周绵！”

　　秦溯一脸泪水，朝她大喊。

　　她因这一声顿住，定定地站在门口。

　　可周绵没有回头。

　　她只说：“我父亲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门关。

　　声音不大，振聋发聩。

　　秦溯感觉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也跟着轰然倒塌。

　　他像骤然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却对周绵内心是如何走向荒芜的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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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绵把东西搬到了姜母的住处。

　　姜家破产之后，只留下了在姜母名下的这处房产。

　　这些年，周绵和秦溯住在一块，又在忙工作，对姜母疏于问候和照顾。

　　而现在被停职，终于有了时间，母女之间的时间却所剩无几了。

　　周绵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又往医院去了。

　　在路上，周绵接到了护士打来的电话。

　　女声焦急又气愤：“姜小姐，您快些来吧！你妈妈自己拔了针，闹着要回家。”

　　她把手机往一片混乱的姜母那边送了点，周绵清楚地听见自己妈妈吵着要回家的声音。

　　“您听，她闹成什么样子了！一个癌症病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