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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果断做好决定，率先出门，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楚晏礼的住处离得不远，几分钟后，几人下了车。

看着眼前那栋高楼和眼前已经清洗干净了的广场，全都失了声。

“这么高，澜姐她……她看起来那么文静，怎么敢跳下来的……”

吴钩喃喃自语着，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是啊，这么高。

他们纷纷红了眼眶。

那个对外强硬，总是有条不紊地给他们安排任务的经纪人。

其实还不到三十岁。

他们踏上电梯，敲开了楚晏礼的家门。

因为那场事故，这栋楼里的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他们过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几个人。

楚晏礼开门后，他们却全都愣住了。

他们两天前才分别，对楚晏礼的印象还停留在宣布解散的那个晚上，服装发型都精致的队长那里。

眼前这个憔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是谁？

他的衣服已经穿皱，发型也早就塌掉了。

屋子里摆放着助理带回来的东西，他没有拆开，却在地上摆了无数的酒瓶。

楚晏礼脸色苍白得不成人样，短短两天就瘦了不少，眼眶深红，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空空荡荡。

他扫视了一圈，拉开门：“进来吧。”

“礼哥，你这是……”他们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

“怎么了？”他回过头，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几人松了一口气。

却听见楚晏礼忽然对着旁边露出了一个微笑，轻柔问道：“澜澜，是你叫阿玉他们来的吗？”

但他的身边明明空无一人。

几人顿时毛骨悚然。

楚晏礼顿了一下，随后仿佛没看到他们震惊的目光一般，一边削苹果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不是说明你原谅他们了？你总是这么善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原谅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呢？”

他弯着腰，将削好的苹果放在身侧的茶几上，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就像是那里真的坐着他气鼓鼓的女友，只需要一个苹果就能哄好一般。

但苹果只是静静地被放在那里而已，自然没有人将它拿起，再一口一口地吃掉。

于是几人第一次见到了楚晏礼的眼泪，一滴滴从眼角落下，滑入衣襟中，嘴唇却在微笑。

“我就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不然怎么一次都不来看我。”

第18章

“你有时间装疯卖傻，不如跟我们解释一下……”

众人看着他的反应，其实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他们不敢上前打扰楚晏礼，毕竟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

但阿叶管不了那么多，被欺骗的愤怒让她独自站了出来，语气严厉。

“那首歌，我们所有的歌，是怎么回事？”

“到底什么是真的，有哪几首歌是你写的？”

楚晏礼并没有转头。

他自嘲一笑：“全都不是。”

“我在学校只学了唱歌，怎么可能学会作词作曲呢……”

几人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却恍然未觉。

“但是澜澜不一样，她家里是音乐世家，你们可能听说过她父母的名字。”

“或者说，宋玉炤，你们应该熟悉。”

“她从小是那样的环境熏陶长大的，上学也是学的古典乐，乐器就像是她的左右手一般。”

“但为了我，她把这些都抛下了。”

“家庭、乐器，甚至是自己的署名。”

“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太穷，根本买不起乐器，她最喜欢小提琴了，我们在一家店路过了很多次，但都舍不得买。”

“等我们买得起了，我却已经忘了。”

“忘了她演奏的时候有多漂亮。”

“在学校的时候，她弹过一次钢琴，那一次就能让全校一半的人爱上她……”

“可是我忘了，或者说，我刻意把她忘了，将她藏在我的身后，让谁都看不见她。”

他沉默下来，几人也都没有开口。

他们知道这段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男人在忏悔而已，可他的忏悔根本无人在意。

他们连怜悯都做不到，毕竟故事里的男人实在可恶。

楚晏礼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可成员们却开心不起来。

心虚和愧疚淹没了他们。

最让人痛苦的事，莫过于想要道歉时却已经没有人想听了吧。

楚晏礼自责忏悔，他们又何尝不是心中有愧。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群日夜相处过的成员，沉默着站了起来。

“我知道老板想要什么，我带你们去找。”

“但只有这一次，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

“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的爱人。”

众人沉默地跟上了他。

然而录音室的门一打开，穿堂风吹起了满地碎纸，如天鹅羽毛一般飞扬起来。

……

楚晏礼沉寂了很久。

那天所有成员离开之后，他就不再颓废，收起了酒瓶，把家里收拾干净。

就像是宋星澜在时一般。

他每天独自待在家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照常地早起和睡觉，偶尔对着空气一阵亲切地密语。

关于歌曲版权问题的公告已经发送了出去，不少人骂他与公司，宋星澜在他们心中被一步奉上了神坛。

楚晏礼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他所有的光环物归原主，只剩下一副被酒精销毁的嗓子。

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再也没人能来打扰他们。

当初，他提出了一笔让歌曲的版权重归宋星澜名下，并且昭告天下，公司没有反对。

而他们提出的条件就是解散乐队。

楚晏礼对此没有意见，他没有对宋星澜说假话，十年下来，他的确已经唱够了。

他们已经登顶过，国内外的演唱会也都开过，唯一的遗憾只剩下本该和他一起登顶的那个人却只能隐姓埋名。

公司也早就准备推出新的团体，更加吃香，更加赚钱，解散了Det.Let才能给资源让路。

原本他计划中的一切都该是如此。

但他错估了自己，也看低了宋星澜。

这天，他再次为自己注射镇定剂时，忽然更换了药盒。

家门被敲响。

楚晏礼打开门，门口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有些惊讶。

第19章

宋玉炤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怎么，不准备请我进去？”

楚晏礼沉默着拉开门。

宋玉炤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他打量着这座装修得温馨又甜蜜的小屋，心情有些复杂。

他大概理解了宋星澜，理解了她为何如此执拗地想要拯救一个人。

可惜，他可爱的妹妹却为此付出了逾越生命的代价……

宋玉炤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让浑身都僵硬起来，他微微弯下腰，语气不复往日自然：“您……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我妹妹回家。”宋玉炤转过身盯着他，目光锐利如刀。

“把她还给我，我留你一条命。”

令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男人却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

宋星澜的骨灰盒就摆在这个小家的桌上。

宋玉炤皱起眉，忽然看到餐桌上的两幅餐具，眼神冷了下来：“你带人回来？”

他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爱人死后再找的行为。

可他妹妹才刚死没几天！

而且，无论如何，楚晏礼都不该把对方带进两人共住的房子里。

他的手臂慢慢捏起了拳头，肌肉隆起，目光锁定了楚晏礼那种俊俏的脸。

楚晏礼微笑起来，仿佛没看见那只马上要揍到他身体上的拳头。

之前那一次看到宋玉炤的表情，还是宋星澜救他的那一次。

宋星澜……

他的双眼开始恍惚，坐回了餐桌上，开始切割盘中的食物。

“这里只有澜澜在，她要陪着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我也会留下来，一直陪着她。”

宋玉炤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随后，他冷笑一声，像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的事情一般：“怎么，你的新女朋友不用陪了？”

“网上不是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吗，说我们家澜澜配不上你，那个江什么的女的才配得上……”

“现在不愿意放人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话音一落，他愤怒地挥出了拳头，重重砸在了楚晏礼的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拳下去，将他掀翻在地。

楚晏礼沉默地抬起脸，没有还手，也没有遮挡。

宋玉炤狠狠踹中了他的腹部，又是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他才不管楚晏礼为什么现在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只想替妹妹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而楚晏礼无动于衷。

他早已习惯拳脚相向的日子，在他二十岁以前的人生中，肉体上的疼痛从未中断过。

而在他二十岁那年，一个勇敢的少女救下了他。

现在，那个少女离开，时隔十年的一顿痛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往常他是一个无辜者，但现在，他咎由自取。

所以，无怨无悔。

宋玉炤却将自己打得眼圈发红。

他年少成名，现在仍然挂着一身的荣誉与光环。

但不管外表如何冷淡漠然，他也是一个在父亲和妹妹逝去时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宋星澜小时候的天赋很好，踏上家里为她铺上的那条路，她取到的成就或许会远远甩开他。

却为了眼前这样一个人，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宋玉炤慢慢停下了手，咬着牙狠狠别过了脸。

“这次就先放过你……”

他余光瞟到楚晏礼的脸色，忽然感觉他有些不对。

楚晏礼仍然微笑着，口中却不断地吐出了血液。

呼吸也渐渐微弱下来。

宋玉炤脸色一变，猛地扯开了他的衣袖。

他的手腕上尚且残留着一个血色的针眼。

身体也已经开始变冷，笑容凝固后，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声息。

餐桌上，一个空了的氯化钾药瓶慢慢滚了下来。

第20章

人的死亡过程有几种层次？

一阵模糊的光线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