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莉陈青已完结小说《白胜莉陈青》在线全文阅读
明显放松下来。她举起绿豆汤,一气喝完了。他站起身,要再给她盛一碗。她摇了摇头,说今晚很累,要先休息了。遂起身去了别屋。
如果她真的和父亲反目,梁炳强的地位只会更加风雨飘摇。他能抓住的只有她,但抓住的原因,却不一定是为了她。人生过了这许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了门路,站住了脚跟,实际上身边众人,只有依赖自己的,却没有能一同分担的。
什么父母、什么兄弟、什么爱人,关上门来,也只有自己站在自己这一边。
陈朱两手合在脸上,只觉得疲倦。
一夜过去,天不亮,她就起身约了律师面谈。
陈记是未上市的中小企业,股份都牢牢掌握在家里宗亲手里。陈子富没有亲兄弟,但堂兄弟倒有两个,早先也互相照应着借了不少力。
虽然陈子富起初是借由余仙喜娘家酒楼起的势,但做起来后,整个股份分配图宛如陈氏家谱。除了陈子富给陈青超过50%的股份,她自己手上的20%,剩下的有余仙喜手里保底的5%,堂伯堂叔各占10%。
若是能从他们身上回购,有了40%在手,再加上多年的管理经验,手下人一呼百应,或许还能再和陈青搏一搏。
陈子富公布继承消息后,陈青第一时间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陈朱却趁这个机会,拎了一箱现金,带了米面粮油去跑店面。主店、分店、甜品铺一趟跑下来,钱一个个分发到位,就连平素合作的供应商和平台媒体,也分别问候了一遍。
全伯评价,阿朱是体贴哦,提前来给弟弟上任铺路了。
陈朱笑道,那是自然,还指望大家多多照顾我们阿青,新人上任,难免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多多包容忍让才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还请大家看在我这个姐姐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跟我说就得了。
又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妹妹发了条消息:
“快来,我们要翻天了。”
第五十九章:朱与紫
在一家五口人之外,还掌握陈记股份的两人,一个是陈朱的堂伯陈子安,在老家的祖屋做木雕为生。另一个是家里排行最小的堂叔,今年三十六岁的陈子贵,目前在深圳的新能源大厂上班,据说年薪接近70个。
陈朱决定,先去找这位事业有成的小叔,毕竟他年纪轻,应该能体谅自己的难处,况且,他一个有上市公司股份的人,何必在意陈记手上那三瓜俩枣?
小叔年纪不大,却早早摆起了长辈的谱。陈朱请他出来吃饭,投其所好,在分店摆了一桌私房菜全蟹宴,选的是阳澄湖的六月黄。小叔吃了陈年花雕熟醉蟹,又吃秃黄油盖饭,还吃了蟹汤瑶柱浸菜苗,末了拿餐巾抹抹嘴,用勃艮第润口,说出来的却是一句:
“你们这家分店的出品倒是好,只不过阿朱你的火候还差了点,女人家何必这么辛苦呢?你这么拼,别人看了,都要怪你们家阿强不上进了。”
他边走还边给陈朱上眼药,“你这家店要是什么时候想收了或者盘出去,你再来找我,我倒是知道很多大集团在收购精品小餐厅,有机会可以给你牵个线。”
陈朱忍着心中万分恶心,陪着笑脸把这位祖宗送走,回去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位小叔好巧不巧,今年也被划进裁员名单了,陈记股份,成了他动荡时期为数不多能紧紧握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他不仅趁人之危,还想两头吃,陈朱打定了主意,离他要多远就有多远。
隔天,她提了一盒30头海参,50头大元贝和12头鳘鱼胶,坐上了去老家的高铁。
这位堂伯深居简出,逢年过节甚少出来走动,虽然是小辈,但今年也接近70了,陈家劲老爷子对他评价极高,说他为人随和,不争不抢,她却几乎没怎么见过,只在爷爷生日和婚礼这样的大场面,才能给他敬上一杯酒。
下了高铁,又开了两小时的车,七拐八拐到一家看似农家乐的庭院,门前立了个“国家非遗传承人”的牌子,一地木屑和原木、废料。
陈朱总听人说起他做木雕,但做木雕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运气好了,碰上大型酒店收购,一年能把十年的钱赚了,若是到了平年,估计也是靠着陈记吃饭的。
陈朱进门时,堂伯正在刻一幅百鸟朝凤图上的麻雀。这一整套木雕都是在一块原木上完成,做好后还要刷金漆,她找了个凳子坐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堂伯才放下刻刀,抬眼看她,“小阿朱,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阿朱连忙把礼物提起来,笑脸盈盈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意。没想到堂伯看似神经大条,却一口答应下来。
“好哦,给你就给你咯!我都快七十了,要你这个股份还能吃几天?”
陈朱一下喜不自胜,却又心怀愧疚,怕自己一下子夺了老人家后半辈子的财源,提出要开高价,老爷子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就按照往年业绩和分红比例估个价,我用不着你那钱。”
她遂跟着堂伯进了里屋,一进门,刹时愣在原地:价值百万的海南黄花梨家具,从茶几到衣柜到太师椅,摆了整整一屋子。
是谁说做木雕不挣钱的?!
出师半捷,眼下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进退两难。陈朱给陈紫的计划是,破釜沉舟,利用自媒体的优势,把自己家的故事含沙射影地讲出来,结合社会对于重男轻女的敏感度,应该能迅速冲上热门,到时候利用舆论优势,倒逼陈子富和陈青重新分配股票和经营权。
运气好的话,陈朱能重新拿回经营权,还能和陈紫一起制衡陈青。
这个建议被陈紫一票否决,在新媒体界摸爬滚打多年的她,结合自己的经验,给出的看法是:
第一,食客选择餐厅基本上不会因为和餐厅无关的评论受到影响,只要味道没变、食品卫生没有受到影响,食客还是会继续回到餐厅吃饭。
第二,如果陈记是上市公司,有投资人盯着,那才会倒逼陈子富快速作出抉择,但陈记本质是他的一言堂,只要他坚持,情形不会改变。
第三,退一万步讲,如果舆论真的形成漩涡,墙倒众人推,引起外部的集体舆论反噬,对陈记而言,将是一场毁灭性打击。
陈朱听得泄了气:“照你这么说,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陈紫想tຊ了想,道,“阿姐,水能覆舟,亦能载舟。我们要做餐厅,何必一味死盯着陈记看?其实你可以从陈记独立出来,自己开店,或者就用分店和阿爸分庭抗礼,我技术入股,做你的公关经理,你想要的米其林和黑珍珠rating,我也可以帮你造势。”
陈朱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陈记?”
陈紫眼睛向上看了看,过了许久,才默默点头。
这下轮到陈朱惊诧了,“你不喜欢陈记?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吃阿爸做的四果汤和啫啫煲吗?
陈紫轻轻把头发撩起,发丝掠过耳后,露出一道细小伤疤,这是多年前的产物,愈合后已经长出了新的皮肤,粉色的,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这一道疤痕很细,却很长,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耳廓。
陈紫的手停在耳后,陈朱上前去,轻轻捧着她的耳朵,眼前就突然闪过多年以前的一个午后,余仙喜出门去了,十岁的她正在厨房里和陈子富学颠勺,八岁的妹妹带着五岁的弟弟玩橡皮泥。一盘炒绿豆芽新鲜出炉。这是学艺菜,她跟着父亲练了整整八个月,一份刚刚断生不疲软还冒着锅气的豆芽炒出来出来,是她迈向成熟厨师的第一步。
她看着父亲品尝着她的菜,露出骄傲的神情,自己也志得意满,端出菜肴,脚上生风,眼睛向上看,一不留神,却被刚捏好一只泥人的陈紫装了个满怀,“阿爸阿爸,你看——”
叮当瓷破,滚烫的豆芽落了小陈紫一身,泥人在推搡中被踩成一片。陈紫的脸上立刻就沾了红掌印。
“你在这里干什么!平白添乱!还不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陈青被吓得哇哇大哭,三个姑姑几乎是立即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