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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回神看向医生，扯了扯嘴角：“谢谢医生。”

“不过，我不治了。”

这次，她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第二天，顾欢意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到剧组。

她到剧组时，男女主正在对戏，其中一场争吵分手的重头戏女主怎么都过不了。

在卡了无数次后，导演烦躁地说：“休息一会，两位老师重新酝酿情绪。”

顾欢意对导演轻声道：“我能跟他们聊聊吗？”

导演诧异地看她一眼：“你去吧。”

顾欢意走上前，对正在讨论的男主和女主轻声开口。

“这场戏，女主的心理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一种绝望的平静，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是喊不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一亮，可女主想了半晌，又轻轻蹙眉：“那是什么感觉？”

顾欢意回想起当初跟许萧致的分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脑海里会出现一层雾，将你包裹住，全身都在抖，胃里不受控制的想吐，所有的情绪，都会反应到你的躯体上。”

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欢意笑了笑，悄无声息退到一旁。

这次再开拍时，所有的戏份一气呵成。

女主的绝望无助，男主深爱却不得不放手的悲伤感染了所有人。

拍完这条，所有人都在鼓掌，女主泪眼婆娑地走过来：“欢意，谢谢你，还有昨天的事，对不起……”

顾欢意打断她：“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场戏本来就有推搡的动作，是她自己分了神。

这次过后，顾欢意便察觉到男女主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

女主甚至主动对导演开口：“我觉得宋清清不是一个这么单薄，为了作恶而存在的角色，而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许萧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片场。

导演思考半晌，又翻出摄像机看了眼顾欢意之前的表演，对编剧低声道：“改剧本。”

拿到新本子时，顾欢意愣了愣，这次依旧是个反派，却不再是可恨，而是可怜到可悲。

一个永远在追逐，却又永远触碰不到属于自己那束光的女人。

最后，将自己永远沉溺于黑暗中。

顾欢意眼眶一涩，站起来冲众人鞠躬：“谢谢。”

突然，脑海中针扎般的痛意又传来，顾欢意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最近总是这样，头疼也越来越剧烈。

这一次的复发，似乎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汹。

好在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顾欢意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那难受的感觉才逐渐消散。

可刚掏出手机，她的屏幕上便推送出一条消息。

【许氏集团总裁今日正式公布婚讯日期，不日即将举行婚礼】

顾欢意点进新闻。

照片上，许萧致紧搂着温念慈。

男帅女美，般配极了，好似天生一对璧人。

顾欢意手猛地一抖，手机砸在地上，屏幕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纹。

她垂下眼眸，按住发抖的手。

老天留给她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希望能撑到拍完这部戏吧，就当送给许萧致的临别礼物。

这样……即便她死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许萧致看到这部戏时，会想起曾有一个人，不遗余力爱过他。

这之后，顾欢意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为了遮住脸上的病容，她每日主动带妆到剧组。

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网络上都是关于许萧致世纪婚礼的消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顾欢意每日都看，这是她现在唯一能见到许萧致的途径。

她看着许萧致陪新娘出现在婚纱店试婚纱。

她看着他亲自出现在婚礼的酒店布置现场，定了一万零一朵洋桔梗。

手往下一划，网友的评论映入眼帘。

【堂堂一个总裁放下所有公务，只为给未婚妻一个完美婚礼，许总他超爱！】

【你们知道洋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只属于你，唯一的爱，许总这是万里挑一的意思啊。】

顾欢意眼睫一颤，按灭手中的屏幕。

心，还是会痛。

这痛意，比之身体的病痛更强烈上千万倍，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中叫嚣。

洋桔梗，也是她最爱的花。

可这一切，都早已不属于她。

顾欢意蜷缩在公寓的地上，看向那面承载着回忆的照片墙。

上面的许萧致笑容灿烂，不似现在的他，看向自己时眼底总是带着挥散不去的阴霾。

“还好，还好你不爱我了。”

“这样，你就不用承受第二次痛苦了。”

很巧的是，拍戏的最后一天，恰好撞上许萧致的婚礼。

顾欢意明明说好不再打扰的，可还是忍不住打车去了酒店。

她悄悄站在拐角处，静静看着一身白色西服的许萧致迎接来往宾客。

跟她想象中，他们婚礼时的新郎模样，一般无二。

顾欢意还见到了几个和许萧致曾经共同的好友。

当年他们曾笑言：“如果最后结婚的不是你们俩，我们就不相信爱情了。”

其实爱情又有什么错，错的，从来都是人。

顾欢意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心里的那股冲动散去，也再没有勇气上前。

这样幸福的时刻，许萧致应该不想再看到她这个旧人。

她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男人的眉眼，丝毫不敢眨眼，直到眼睛发酸，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

隔着遥遥人海，顾欢意轻声呢喃。

“许萧致，祝你迈向新的人生！”

话语悄无声息散在风中，顾欢意转身离开。

时间到了，她也该回剧组拍摄自己的最后一场戏。

拍完后，她会坐今晚的飞机飞往冰岛。

顾欢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如果还有机会，她想走一走她和许萧致曾说过要去的地方。

许萧致洞房花烛，她识相离开。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远比当年体面。

刚回到剧组化妆室，副导演就过来催促。

“欢意，快，拍完这场戏，你就杀青了”

顾欢意看向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粉底一天比一天更厚，就快要遮不住了。

所幸，一切即将结束。

她咽下一把止疼药，微笑起身：“来了。”

直到导演的CUT声响起，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恭喜顾老师杀青！”

“演得太棒了，我都看哭了！”

就连一向严肃的导演神色也带上笑意：“欢意，你是一个好演员，有机会再合作。”

顾欢意愣了下，心尖涌起热流，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酸涩与遗憾。

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合作了。

这时，饰演女主的林芯将杀青花束送上：“咯，我可是贿赂场务老师才抢到的这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