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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赭现在脑子还有些混乱，一面是对苏绮玉的质疑，一面是白瑚之死，还有她身份的骤然转变。

“但凭您做主。”他平静道。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保护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了。

“夫君……”苏绮玉没想到南风赭竟然会不管她和腹中孩子了。

“我已自顾不暇，你也好自为之。”南风赭沉声道，没有再去看她。

下人带着哭花脸的苏绮玉走了下去，大殿中独有北辰霸业和南风赭两人。

“南风赭，当初你能不顾城规坚决要娶一只狐妖，为何现在却要弃她于不顾？”北辰霸业问道。

南风赭顿了顿，原本压抑在内心的情绪随着北辰霸业这番问话宣泄了出来。

“我从未想过要休弃她……她为了我连妖丹都剜了，这份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我只是，只是想要她暂时与我分开一阵，过些日子便会……”

他断断续续说着，发现每个字都如鲠在喉，说出来都带着涩痛。

连带着胸口都好像被一只大手伸了进去，然后将他的心脏一瓣瓣残忍撕裂，痛到近乎窒息。

兜兜转转——

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居然是最初跟自己有婚约的北辰公主。

缘分，到底还是天注定了……

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

“你忌惮苏绮玉公主的身份，所以想要尽可能给她独宠，这一点朕理解，现在又因为知晓白瑚便是北辰筱筱，所以有了双重忌惮，这一点朕也能理解……只是，南风赭，你的初心呢？”

初心——

爱白瑚的初心，不顾城中上下人的强烈反对要带她回来的初心，去了哪里？

南风赭晃了神。

北辰霸业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让他退下。

侍从将他带到了月璃宫偏殿，苏绮玉现在就被安顿在了这里。

她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华服，穿着一身粗布衣裳。

“我不要穿这身衣服，我可是玄虎城的少城主夫人，你们不能让我穿这么低贱的衣服！”苏绮玉大喊大叫，情绪颇为激动。

刚才当着北辰霸业的面，她的气场一度被碾压，现在有些压抑过度地直接爆发了出来。

气总是要撒出来的，若是憋在心底，不仅对胎儿不好，还对自己身体不好。

早已经过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她，又怎么受的了回到过去任人使唤的日子？

好在月璃宫是北辰筱筱的宫殿，北辰霸业安排她在这里做丫鬟，无非是照顾个活死人。

“你们给本公主换身衣服，我穿这种有损玄虎城颜面！”苏绮玉依旧对着旁边的人喊叫道。

旁边的几个年长丫鬟早就看她不惯，直接说道：“苏绮玉，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不过是替嫁过去玄虎城，还真把自己当真公主了？”

“你……”苏绮玉手一扬，一个巴掌就想扫过去，但背后走来的南风赭拽住了她的手腕。

第16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头一场空

“夫君……”苏绮玉语调一变，立马变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些下人都欺负我……”

南风赭收回手，面色平静。

“我有眼睛。”短短四字，不带任何情感。

方才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底。

苏绮玉总觉得情况不对，她猜测是刚才自己离开后，北辰蜜小蜜老皇帝对南风赭说了什么，让他对自己这幅态度。

但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

南风赭现在人在北辰国，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像在玄虎城那般处处护着自己宠着自己呢？

“夫君，我肚子一直都有些隐隐作疼，看来这北辰国不是久留之地，我们早些回玄虎城吧。”苏绮玉委屈说着，还抬手轻轻拂过暂且平坦的小腹。

“你早知道白瑚的真实身份？”南风赭没有搭理她的暗示，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质疑。

“我不知道！”苏绮玉连忙解释，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当初我照顾公主时尚年幼，过去这么多年我根本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了……”

她要是知道白瑚就是北辰筱筱，早在成婚那日第一眼见就另有打算，绝不会任由事态这般发展，更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尴尬而危险的地步！

南风赭打量着苏绮玉的神色，没有遗漏她眼底深处那抹刻意压制的慌张和隐藏的阴鸷。

“苏绮玉，你知道我最恨身边人欺骗和背叛，你若说的句句属实，只要你一日是少城主府人，我定会护你周全；但你若谎话连篇，不光北辰国会处置你，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南风赭的一番话，让白瑚背脊一阵发凉。

南风赭身为猎妖师时对他手中妖怪做过多少惨绝人寰的酷刑，这事情是整个沧澜大陆有目共睹的。

那个时候，不光是妖，连着人类对他手中的斩妖剑都有所忌惮。

没想到自己这阵子被他捧在手心疼爱有加，出了事他还是能丝毫不顾旧情，对自己说这么薄情的话。

苏绮玉吞咽了两下，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站稳了身子。

“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生死都是少城主的人，夫君要臣妾死，臣妾断无半句怨言，但他人若要臣妾死，臣妾万般不愿，臣妾只想死在夫君手中……”

她这一番话，哽咽中含着泪水，却倔强没让泪珠子掉落下来。

南风赭看着她那模样，沉沉叹息：“休息吧，纵使皇上要你做丫鬟，但也没给你安排实活儿。”

夜渐深，南风赭没有和苏绮玉同处一室，而是在月璃宫外殿站着。

如今这个季节，玄虎城漫天飞雪，北辰国倒是四季如春。

只是因着白瑚一事，这满屋子繁花锦簇的样子依旧显得萧条万分。

一阵凉风袭来，让南风赭背脊隐隐有些发凉。

他回头，看到了北辰皓。

如今知道他是九尾狐，南风赭看他的心境和以前截然不同。

但到底是做过猎妖师的人，他对他并没有太多忌惮。

现在之所以情绪收敛，皆是因为白瑚。

“二皇子，白瑚现在如何？”他问道。

北辰皓冷眼看着他，神情中的杀气没有任何隐藏。

“她当初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为什么她的九尾狐身怎么都寻不到？”

南风赭拧眉：“我初遇她时，她就已经是只普通白狐，并且刚炼化成人形不久，对什么都处于懵懂之状……”

“那她的妖丹呢？”北辰皓追问。

“玄虎城城规是妖若要进城有名册，需剜出妖丹自毁天地，散尽修为才能成为普通人……”南风赭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涩痛。

若白瑚的妖丹尚还在，她的法力也没有尽失，当初在断崖边应该也不会发生那些绝望之事。

“我幺妹为了你，还真是舍弃了所有，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北辰皓冷嗤。

他步步朝南风赭走去，神情阴冷：“她临终前有话让我转告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南风赭心头莫名一揪。

“她说了什么？”

第17章 千刀万剐，泄心头之恨

北辰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在南风赭耳畔一字一顿。

“她说——替我转告玄虎城南风赭，阿姐之死，小柒之死，还有今日弑子之仇，我来生定当化魂为咒，叫少城主府上下血债血偿！生生世世，永不原谅——！”

阿姐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