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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接着说我拿着点燃的檀香，打开通风管道的夹层，把檀香插在夹层的木板缝里，将早就藏在里面的炸弹的导火索缠绕在檀香的最下端，然后关好夹层。别人就是钻进通风管道查看，也很难发现……

　　方志恒笑道，等檀香慢慢往下烧，烧到下端时，已经过去了几十分钟，这时才会引燃缠在檀香最下端的导火索，导致炸药爆炸。

　　李止安说，对，就是这样延时的。爆炸后查不到定时器的残片，我也早已不在现场，杨峻如再怎么怀疑我，也拿我毫无办法。

　　关隐达叹服道，止安，真有你的。

　　李止安笑道，我不过是灵机一动。这事还得感谢杨峻如、焦魁，要不是他俩一个有洁癖，一个拍马屁，副楼里就不会有能被我悄悄利用的檀香，邹炳寺能不能被干掉还真难说。对了，查找孙连山有进展吗？

　　方志恒皱着眉头说，我们组织发动了几百人，在全城大面积筛查，到目前为止，找到孙连山的亲友、同学、邻居和曾跟他有过交往的人员共计二十三人。

　　李止安说，这速度够快的呀。

　　冯才胜说，可没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都说早跟他断了联系。

　　李止安说，孙连山和那些有血债的漏网伪满警察警惕性很高，藏得很深，确实也不容易查找。

　　关隐达说，可现在我们是在和军统争夺他。要想粉碎“七天行动”，就得抢在军统之前逮住他！

　　冯才胜说，只怪一切来得太突然。现在还不清楚，军统究竟抢占了多少先机？我们怎样才能尽快揪出孙连山，在这场殊死较量中险胜对手？

　　方志恒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斗，不管有多么困难，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们必须赢！

　　冯才胜说，请方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硬仗！

　　关隐达说，最后的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李止安说，绝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我也会想办法追查孙连山，就算他是土行孙，会遁地术，也要把他从地底下刨出来！

　　方志恒高兴地说，好！大家士气很高，很好！我们一定要挫败军统的惊天阴谋，保护好这座大城市！苏军就要撤离了，我们初定在五月一号的总攻时间可能会提前，你们要作好思想准备。我今天下午就去宾县，向东北局北满分局领导汇报，协助制定总攻计划。

　　李止安、冯才胜、关隐达听了都一脸兴奋。关隐达说，冰城的天，就要亮了！

　　冯才胜说，这将是全国第一座获得解放的大城市，对我党意义重大！

　　这些年卧底军统的一幕幕辛tຊ酸往事，在李止安脑海里接连闪现，就像放电影一样，他显得尤为感慨，忍不住说，等冰城一解放，特务一肃清，我的卧底生涯也该结束了。这些年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时每刻都站在悬崖边上，早受够了，也该歇口气，见见久违的阳光了！

　　方志恒紧紧攥住李止安的手，动情地说，冰火同志，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你再坚持几天，打赢这最后一仗，让冰城这座美丽的东北城市，完好无损地回到人民手中！

第九章 往事历历

　　方志恒匆匆离去。关隐达关上门，就开始数落李止安，说他七天前真不该一枪打死江世旺。

　　七天前的深夜，李止安跟踪江世旺、蔡小春，来到松花江边一座宅院，窥见他俩在秘密审问孙连山。不想一阵妖风刮起，惊动了江世旺，他察觉窗外有异样，立即和蔡小春追出来。为了顺利脱身，李止安情急之下，只得朝跑在前头的江世旺开了一枪。而孙连山则趁机逃走，不知去向。

　　关隐达说，你今天铲除叛徒邹炳寺，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和机智。可七天前你怎么就那样莽撞呢？过去江世旺很信任你，他一死，我们阻止“七天行动”的难度，不知会增加多少倍。

　　李止安火气咝咝直冒，大声辩解道，我当时为了自保，才被迫朝江世旺的肩胛部开枪，根本不足以致命。你要相信我的枪法。

　　冯才胜严厉地说，除非能找出证据，证明江世旺还中了别人致命的第二枪，不然你的处分是逃不掉的。

　　李止安又气又急，对他来说清白比生命还重要，背个处分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可他现在百口莫辩，就感到脑袋在炸炸地痛。

　　冯才胜接着说，江世旺死了，临时调来个杨峻如。这个女特务头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来就盯上了止安。

　　关隐达说，她跟止安是师范同学，过去有很深的过节，现在又怀疑止安是冰火，情况确实有点糟糕。但越是这样，止安你越要沉住气，放下旧怨，主动跟她套近乎，想尽办法打消她的疑心，赢得她的信任，才会有机会参与“七天行动”。

　　李止安苦笑道，她在拼命查我，我还想取得她的信任？太难了。顿了顿，又说出一句如鲠在喉的话：要不是顾大局，凭她过去干的那些破事，我早就一冷枪把她干掉了。说句实话，你们叫我去巴结一个仇人，对她曲意逢迎、讨好卖乖，我是一百个不愿意。

　　冯才胜劝道，做地下工作，最难的不是跟敌人针锋相对，而是笑脸相迎，更何况你俩还有旧怨。我知道你心里多么憋屈和煎熬，你把不满都发泄出来吧，我们好好听着。相信你发完牢骚，会做得很好。

　　关隐达说，事实上，这几天你做得相当不错。你和杨峻如过去关系有点儿复杂，我们问你跟她到底只是普通同学，还是相好过，到底是什么过节让你怀恨在心，你都闭口不讲。

　　冯才胜说，希望你还是如实向组织汇报。

　　李止安不满地说，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可以不说吗？

　　冯才胜恼火地说，在组织面前，你应该是透明的。

　　关隐达说，鉴于她的特殊身份，这些情况很重要，我们需要了解。

　　李止安怔怔地望着他俩，迟疑了好久，才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好吧，你们非要刨根问底，那我就说说。

　　李止安仰头望了望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脑海里胶片显影一般，渐渐浮现出当年杨峻如穿着蓝色学生裙，留着齐耳短发的窈窕身影……

　　那时李止安喜欢在上衣口袋里别一支华孚钢笔，喜欢用鞋粉把球鞋搽得白白净净，从图书馆门口信步走出来，任一股软风把青春的黑发吹得七零八落，总能让路过的小女生都看得眼睛发直。而杨峻如呢，明眸皓齿，身材高挑，又热情开朗，落落大方，就像校园里一株金黄色的向日葵，是那么明媚灿烂，让他第一次遇见就难以忘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止安鬼使神差地留意起她来。她在晨曦中的小树林朗读，她在夕阳下的小湖边发呆，她在操场上为他投进每一个球欢呼雀跃，她在郊游野炊时跑前跑后张罗……渐渐地，他脑海里老是晃动着她的身影和笑脸，感觉她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以超强的引力把他深深吸引，让他意乱神迷，魂不守舍，难以自拔。他不免有些慌张，明白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了。就像一粒种子遇上了春风，便会势不可挡地发芽。那时他太青涩稚嫩，千言万语想对她诉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像舌头被捆住了。

　　直到那个秋天到来，她的水笔掉地上摔成了几截。他借机取下自己心爱的华孚钢笔，满心忐忑地送给她，生怕她婉言拒绝，让脸皮薄的自己深陷尴尬。没想到，她竟然高兴地收下了，还对他羞涩地嫣然一笑。这个他后来回味了千百遍的笑容让他一下子恍悟，她对他其实也有爱慕之心和交往意愿，就等他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那一刻，他感到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此后，他俩朝夕相伴，形影不离。他俩一起在小树林里晨读，一起去学校附近采摘野板栗，一起上南峰山顶看日出，一起去小胖餐馆吃她最爱吃的蒸饺，一起到南街电影院看《风云儿女》，一起和几个思想活跃的同学秘密聚会……

　　他后来不止一次幻想过，要是时光能够驻足停留，日子永远定格在那个天高气爽的秋天，杨峻如看他的目光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