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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宴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这一长串话说出，话音刚落，又有些后悔，却还是示意苏怡宁起身：“走吧。”

　　顾清宴先一步离开，苏怡宁也只能一一道别之后追了出去。

　　车子驶离老宅，却是径直到了海岸。

　　顾清宴眉眼放松，从怀里拿出一枚香囊，苏怡宁坐在副驾，不敢多话。

　　注意到动作僵硬的苏怡宁，顾清宴将香囊重新塞进怀里：“对不起，昔沅，用你当了借口。”

　　“我只是想出来透口气。”

　　“这里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是突然出现的，那时候我竟然在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后来我和她在一起之后，更加觉得她像是美人鱼，她身体不好，我怕一不小心她就真的像童话里说的变成泡沫消失了。”

　　“可是，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苏怡宁凝神望向顾清宴，他眼睛里竟然细碎闪着光，他在流泪。

　　她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她的离世这般伤心。

　　他从不说想念，她却从他的眸光里望见曾经的自己。

　　那一百次的循环往复，终归是感化了他？

　　可他还是丢掉了她。

　　顾清宴眸色清冷，声音却有些嘶哑：“你的眼睛很像她。”

　　没等苏怡宁反应过来，顾清宴已经开了车门往海边走，苏怡宁担心他出事，急忙跟上。

　　只是慢了这几分钟，顾清宴手上已经多了几瓶酒。

　　苏怡宁察觉到他情绪有些反常，想要将酒夺下：“酒是哪里来的？”

　　顾清宴已经灌了一瓶，随手一指：“买的。”

　　顾清宴酒量不算好，喝了这一瓶已经有些醉了，指着她的肩膀：“还疼吗？”

　　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熟悉的味道瞬间占据苏怡宁周围。

　　眼见着顾清宴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苏怡宁急忙低头，拿过他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精下肚，苏怡宁顿时满脸通红，头晕目眩。

　　晕倒前，她望着朦胧里的顾清宴脱口而出：“清宴……”

◇ 第十四章

　　再次清醒时，苏怡宁已经躺在了顾家别墅的房间里。

　　睁着眼睛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却发现周围的陈设太过于眼熟。

　　这是顾清宴的房间！

　　她猛然惊醒，询问系统：“我昨天不是和顾清宴喝酒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在他的房间？”

　　回应她的是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宿主，顾昔沅的身体对酒精有过敏反应，切记以后不得再喝酒。】

　　【今天早上顾清宴从医院把你带回来的。】

　　苏怡宁回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顾清宴，连忙甩了甩头，她不能再想他。

　　这一次，他们是绝对不能发生任何关系的叔侄。

　　他对她的所有关心，只是一个长辈的正常态度。

　　苏怡宁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试图将那一点不甘心想要苏醒的情愫掐断。

　　失神间，吴妈在外面敲响了门：“昔沅小姐，你醒了吗？”

　　苏怡宁起身开门，吴妈手上端着早饭：“少爷说让给你准备的。”

　　苏怡宁愣神：“是小叔今天早上送我回来的吗？”

　　“是，昨天你酒精过敏，送去医院了。”

　　“小叔人呢？”

　　“和宁小姐回宁家了，说是要商量什么事呢。”

　　昨天晚上那样深情地还在说爱她，想她，今天却又和宁夏在一起。

　　顾清宴说的话究竟还剩下几分真心呢？

　　她发现她还是看不懂他。

　　灵堂。

　　这是苏怡宁去世的第十天，可她的灵位前却只剩几根单薄的香，除去自己昨天放上的白菊，再没有新的人来祭奠了。

　　甚至正中央摆放的她的遗像都偏向一侧，苏怡宁心里一紧，走上前将遗像扶正。

　　她不喜欢照相，这遗像选择的照片甚至是婚纱照的那一张。

　　苏怡宁心里有些苦涩，竟然会有人结婚照和遗照都用的同一张。

　　她抬手抚过遗像上没有裁掉的一小截头纱，注意到牌位上刻着的‘顾清宴之妻苏怡宁’。

　　“你在这干什么？”

　　身后传来顾清宴冷厉的声音，苏怡宁故作镇定地回答：“我来看看小婶婶。”

　　顾清宴拧着眉，眼神分明是不相信。

　　却也没有再多问，将手里的一捧茉莉放上替下白菊花，若无其事地提起：“你昨天喝醉了，怎么叫我清宴？”

　　顾清宴的语气没有多少起伏，也不是质问的语气，苏怡宁却从他的表情里读懂了他的恼怒。

　　苏怡宁慌忙摆手道歉：“小叔，对不起我喝醉了，说的都是不过脑子的话，你别生气。”

　　摆手的幅度过大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口，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清宴掀眸看去，语气有了几分软化：“我没生气，你小心伤口。”

　　苏怡宁后撤几步，望着顾清宴的脸，眼神里满是怯懦，脚下却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顾清宴伸手将她扶住。

　　四目相对间，顾清宴像是透过了她的眼睛看见了她的灵魂。

　　可忽然，灵堂外传来宁夏的声音：“清宴哥。”

　　宁夏走到门口，顾清宴才像是反应过来，飞快地松开了手，快速地在手帕上擦拭，像要擦去什么脏东西一样。

　　苏怡宁眼神黯淡，侧身让开。

　　“清宴哥，你怎么看着心情不好？”宁夏紧盯着苏怡宁，“是这不懂事的小丫头惹你生气了？”

　　苏怡宁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顾清宴瞥了眼苏怡宁，安抚着宁夏：“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和昔沅没关系。”

　　见宁夏似乎对着顾昔沅还有怨气，顾清宴又将她抱紧：“谢谢你阿宁，这段时间还好有你在。”

　　宁夏笑得娇羞，轻声道：“还有外人看着呢！”

　　手却毫不客气地缠上顾清宴的脖子，一番亲昵后，宁夏从顾清宴怀里挣开，抬眼看向他：“清宴哥，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今天不是见过我爸了吗！他一直问我呢！”

　　苏怡宁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动作，更加不敢抬头，却也能感受到顾清宴有一瞬思虑。

　　半晌，宁夏补充道：“怡宁姐在天上一定会希望有个人可以好好照顾你的。”

　　顾清宴迟疑了一瞬，才松口：“好，我答应你。”

　　两人像是已经完全将苏怡宁忽略，相拥着走远。

　　苏怡宁才动了动已经有些僵硬发麻的肩膀，甜腻的茉莉花香也不能将他心口的苦涩化解。

　　【宿主，一旦他们俩结婚之后，你的任务就会宣告失败。】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提醒着她。

　　苏怡宁望着顾清宴和宁夏的背影，低声呢喃：“我知道了，可是他只是拿我当一个小辈，根本不会听我说的话。”

◇ 第十五章

　　顾清宴直到中午才回来。

　　他回来之后没说一句话，坐在沙发上出神，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苏怡宁知道这是他宿醉之后常有的表现。

　　问过吴妈之后去厨房熬了醒酒汤，又用顾清宴常用的瓷碗装好了递给他：“小叔，醒酒汤。”

　　顾清宴一顿，没有防备地接过，却在尝到熟悉的味道后表情一变。

　　这和躺在灵堂里的苏怡宁做的一模一样，甚至盛汤用的碗都是他常用的。

　　这些都只有苏怡宁能够注意到。

　　瓷碗扣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顾清宴面色冰冷：“谁教你做的？”

　　苏怡宁对这样“生人勿近”的顾清宴有些畏惧，声音不自觉地降低：“是厨房里留的菜谱，我刚从国外回来，只能照着那个做。”

　　顾清宴的眼眸里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悲伤，闷声道：“知道了。”

　　“小叔怎么了？是味道不对吗？还是太难喝了？”

　　苏怡宁作势要将桌子上的醒酒汤端走，却被顾清宴制止：“不是，挺好喝的，谢谢你，昔沅。”

　　苏怡宁情绪一时有些复杂，却还是乖巧地回答：“不用谢。”

　　两人一时之间又陷入沉默。

　　苏怡宁不知道应该把眼睛放在哪，索性放在顾清宴身上。

　　顾清宴重新端起碗轻轻吹了吹，一口一口地抿着，过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可苏怡宁还是看见他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她心里一紧，又飞快将眼神别开。

　　“阿宁……”

　　苏怡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回应了声：“嗯。”

　　四目相对，苏怡宁注意到顾清宴眸色里难得的一丝柔情，可转瞬间又满是震惊怀疑：“你……”

　　苏怡宁快速打断了顾清宴接下来的话，故作镇定：“怎么了？小叔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顾清宴紧紧盯着苏怡宁那双熟悉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很快他又垂下头，抿了一口醒酒汤，转动着手里的瓷碗。

　　“她怎么可能是我的阿宁，我的阿宁已经死了。”

　　苏怡宁清楚地看见他嘴唇紧闭着，瞬间明白这也是读心术。

　　她有些眷念地描过顾清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