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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上虽只有秦姨娘和乐仪两人，但在吃食上，一直很讲究。

先前不知山脚有集市时，乐仪便想尽办法从山里寻出些新鲜食材，与汴京带来的干货混搭，所蒸煮的膳食又新奇又美味，频频让秦姨娘称奇。

别苑的日子清净又寡淡，每日每顿吃些什么，成了秦姨娘一日里头最紧要之事。

秦姨娘见乐仪拎着一条鱼进了厨房，便知道午膳必定是吃鱼了，便跟着进去打下手。她未出阁时，曾跟着家里的仆人学做菜，后嫁入乐府，也时常洗手做汤羹，倒不怕油烟。

她见乐仪脱了外衫，卷起袖口，飞快的刮净鱼鳞，斩头切片用酒和盐抹了一遍，再转身去切姜葱蒜。她想要帮忙，竟无法下手。

乐仪看出她的不适，抬眸浅笑，“请姨娘把篓子里的几样野菜洗一洗。”

秦姨娘这才瞟见篓子里还有菜肴，便连忙答应，去井里打水。等她打水回来时，乐仪的鱼肉已经放进了大锅，灶火也渐渐烧起来。

没过几分钟，鱼肉的香味便渐渐弥散开。不知乐仪何时又备了酱汁，热好了昨日蒸好的馒头，待秦姨娘洗净野菜，乐仪这头竟已蒸好了鱼，热好了馒头，且已将鱼头两边煎黄下了锅，豆腐也跟着煮在里头，白白的汤水正翻滚得无比美味。

今日的膳桌简单又丰盛。一碟清蒸草鱼，雪白的肉青黑的皮，上面淋了一层豆豉酱汁，几点青翠的葱花；一碗鱼头汤，焦黄鲜嫩，汤里埋着豆腐和野菜。

另外摆了两小碟从乐府带来的咸辣酱菜，配了两只大馒头。荒野山林，能吃到如此讲究的饭菜，实属难得。

秦姨娘举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肉，品了品，笑说：“头一回吃到这样鲜美的鱼肉。大娘子真是手巧，一条草鱼既能清蒸，又有鱼汤，更可贵的，丝毫不见膻腥，你往里头放了什么？能如此鲜而不腥？”

乐仪不以为然，“大约是放了姜蒜和紫苏，我也不知道缘由。”

秦姨娘惊讶，“那……是谁教你做的？”

乐仪想了想，说：“不记得了。乡下食材多，鱼虾螃蟹、野菜蔬果是常物，故而蒸煮熟练罢。”

用过膳，秦姨娘洗漱一番，便有些犯困，才脱了鞋，便听见一声咣当巨响，她吓了一跳，忙趿鞋出去，循声至杂屋。

她看见乐仪傻傻站在屋中央，似乎有些发愣。

再一看，原来乐仪脚下竟然有一扇小门，已经被打开。

“这是什么？”

第八十三章：地窖

“这是什么？”乐仪蹲下身瞅着黑黢黢的洞底，她胆子大，并不觉害怕。

秦姨娘边走边说，“是地窖。”

“地窖？！”乐仪疑惑，“房子里怎么会有地窖？”黄腾爷爷家也有地窖，用于酿酒、存酒，但不会设在房子里。

“这儿是北方，天气严寒，果蔬难以保存。若把青菜、果子放进地窖里，明年五月份都不会坏呢！”秦姨娘笑眯眯的，忽然有了主意，“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点了油灯，两人顺着木梯下去。

地窖不大，久未使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腌臜味道。乐仪举着灯转了一圈儿，眼睛闪闪发亮，“是不是……可以用来酿酒？”

辞了鲁石岐和凌濛初，吕穆清正要骑马回军营，小蚊子忽然从门里追出来，把一壶酒往吕穆清怀里一递，双手比划了一阵，未等吕穆清说话，便折身跑了。

吕穆清认得酒壶，是乐仪的物件。

他揭开盖，闻了闻，是桃子的香味。

他抿了一口，果真是桃子酒。

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回到军营，吕穆清正要换训练的短衫，衣服脱了一半，梅舒窈忽然冲了进来，吓得吕穆清连人带衣倒在了床上。

梅舒窈脸上发红，连忙背过身。

吕穆清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捋顺头发。

“你穿好了吗？”

“嗯。”

梅舒窈悄悄往后瞥了瞥，又回过头犹疑片刻，方转过身。

吕穆清站在她面前，眼睛里透着一丝凛冽，让梅舒窈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他生气。她仰起脸，讨好的微笑，“穆清哥哥，他们说韩大人怀疑你与乐府纵火一事有关，我心里着急，才……”

“我没事。”他的语气有些冷淡，“这里是男人的地方，你不该来。”

“我知道！我也不是不知俗礼的小娘子……可是，我担心你。我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了觉，我想求爹爹把你调回御街当差，好叫我天天能见到你，可是……可是……”梅舒窈越说越激动，忽的扑进他怀里，“穆清哥哥，我们……我们……”

她想说的话，吕穆清都明白。如果是以前，准确的说，在没有乐仪之前，他或许无法弄清楚自己与梅舒窈青梅竹马的情感，到底夹杂了多少男女之情，但现在，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乐仪和梅舒窈是不同的。

她是妹妹，而乐仪，是女人。

吕穆清轻轻的推开梅舒窈，说：“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且安心，回去吧。”

梅舒窈咬了咬牙，眼眸低垂望着别处，露出娇羞，“穆清哥哥，我喜欢你。”她绞着帕子，许久不见吕穆清回应，才惘然的望过去。

吕穆清完全愣住，他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舒窈，我从小把你当做最亲的妹妹。”

梅舒窈先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微笑着，“我知道呀。”一顿，才觉胸口如受钝击，“妹妹？”

两人无言对视，谁也无法再开口质问或是解释，倘若梅舒窈质问，把一切都剖白挑破，将来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倘若吕穆清解释，他又能说什么？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乐仪——有最好的兄弟凌濛初的未婚妻吗？

他们谁也不能开口。

石夔之和沈医女来的正是时候，他们边说边笑进了门，听见梅舒窈一喝，“出去！”皆吓了一大跳，愣愣站在原地。

梅舒窈素来娇惯，父亲又是位高权重的梅将军，她来往于军营，谁也不怕。见石夔之和沈医女站着没动，她气恼得很，倏然冲过去，瞪眼道：“难道要我喊人把你们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