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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远志侦探所。
　　石南看门栏侧挂着牌子，干侦探的能把自己名字挂出来，说明业务范围还能说出口。
　　若是那种专拍照专跟踪，虽明里讲侦探业务，干的都是狗仔的活。这种活程远志也接过，相对有底线，不会在跟拍时候一镜到底。
　　门是玻璃门，能看到屋内大厅格局，大厅正中有块牌匾，取自王阳明的【此心光明】。
　　石南还是第一次来，隔着玻璃门往里看看，灯都开着。就是偌大房间见不着一个人，按下门铃，隔门听见屋内“叮咚”声响。
　　吧嗒
　　吧嗒
　　连着大厅一间工作室门开了，身穿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两三步小跑来到门边，按下门禁开关。
　　“石南”
　　“程远志”
　　两人握手，进到侦探所工作室。工作室目前就程远志一人，本来还有个助理，上个礼拜裸辞走掉。
　　石南进门眼光大致扫了一圈，这就是两室一厅的商住楼改的办公室，屋内器材和录像设备应有尽有。
　　单买这些电子设备每个百来万下不来，大厅有两个纸箱，打包扔着一些锦旗、奖杯什么的，来自客户非官方认证的荣誉。
　　“只有茶叶，石队长莫介意。”程远志用一次性杯子泡了杯雨前龙井，放在桌上。
　　“茶水自带，劳驾程先生了。”石南从夹克口袋掏出保温杯，喝了一口。
　　“听秦艽说你最近对药道挺感兴趣，怎么，想弃警从医。”
　　“对人感兴趣，药道一般。”
　　还没聊到正事，两人火药味就上来，也就点到为止，毕竟两人逻辑为主，为感情冲昏头脑不值当。
　　“随口一提，前几日博士广场坠楼案，我也在现场。”
　　石南正为这事情来，他们虽然掌握一些资料，对嫌疑人坠楼为何要去维护期间的玻璃阳台上，过于巧合了。
　　“案件还在侦查中，倒卖盗墓的物件。抓获过程中，嫌疑人反应过于激烈。”
　　“警方对案件有保密要求，我不便于多说，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愿意协助的话。”
　　程远志点点头，把他所知道和盘托出tຊ。他与文庙古玩市场那几个老板一直有合作，现在搞古玩的收上来好东西，是不敢随意摆出来卖的，一定要查查底细，弄清楚来龙去脉。
　　若收来路子正，东西也合法合规，那便赶在外遇同行先吹嘘一番，多少年代的好东西，值多少钱，行情还能翻倍。
　　若来路不明，东西没看走眼，定要查实一番。程远志就这样接了单，在这之前已经把博士家具城坠楼的嫌疑人打听清楚。
　　此人名叫胡柴，闽南人士。与曾青盗墓被判入狱，监狱表现良好，提前出狱。
　　出狱后也老老实实没重操旧业，在一家汽车美容店找了份工作，洗车修车。
　　曾青出狱后两人也没再搞到一处去，直到半月前曾青联系上他，还特意去胡柴工作的洗车店。
　　后来便发生博士家具城，挟持人质从玻璃阳台上坠落事件。
　　“你说胡柴是从闽南过来的，具体什么时间，大概经过哪几个城市。”石南想到郁李仁匿名快递，正是从闽南沿海寄过来。
　　“具体时间不确定，大概十三天前，文庙古玩市场老板见他第一面，十三天前胡柴弄些小玩意去卖。”程远志继续说下去，他也因为这件事情才去汤头药膳面馆调查。
　　“你去的时候点哪道药膳面？”石南突然问了句无关案情的话，刑侦队掌握线索加上程远志提供的信息，若没猜错，郁李仁的匿名快递极有可能是这个叫胡柴的人寄出。
　　“车前草”。
　　“听说现在老板又推出道新品，川芎药膳面。”石南真想把一些大胆推论说出来，作为刑侦警察，他知道那样想法太大胆，想听听程远志的想法。
　　“直接说铜镜的事情吧！”程远志懒得跟他多说，直入主题。
　　“铜镜有两面，光滑那一面能摄人心神，我们组同事看过后还出现梦游症状。”石南简要说过，并没有把梦境中婚礼事情说出来。
　　“两面我都看过，印刻‘风月宝鉴’粗糙面没什么感觉，另外光滑一面看后感觉思绪被抽离过，好像脑子成了一本书，被任意翻阅。”程远志站起来，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当初那种感觉不好受。
　　“有什么发现？”石南问。
　　“神台所立方位东西向，民间有信仰南北向奉神，东西向奉邪。佛像持有的‘风月宝鉴’为道家的。”程远志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风月宝鉴在《红楼》中有出现过，反面可消灾祈福，正面会让人陷入幻境，欲壑难填而死。”
　　“所以那面铜镜也不是什么宝物，是邪物。邪神手持邪物，这说明什么，和案情有关系吗？”石南盯着程远志，其实自己心里就这样想的，虽然程远志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三起案子跟这家面馆扯上关系，可推论却和他不谋而合。
　　“你们在面馆附近安排的人，别人发现不了，我还是能瞧出来的。”
　　“是，现在有三起案子跟这家面馆有关联，没有实质证据。”石南如实相告，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再细说便违规。
　　“看过那面铜镜后，我做了个梦，梦中跟秦艽结婚，你做我的伴郎。”程远志在侦探所，找到主场的优势，趁着嘴皮子说热，把梦里事情也提出来。
　　可，可这不是石南做过的梦吗？
　　石南在客场一直以听众姿态，秉承多提问题，少说话原则。
　　“额，这是真的吗？”石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做的梦跟这差不多，只是新郎和伴郎对换过。
　　“当然，我也好奇，只见你伸手，梦境就跳到别处去。”程远志一脸认真讲。
　　石南也不知道是真话是假话，就算争赢了也就是场梦而已，可梦里两人的确见面了，有这样的梦吗？
　　两人对了下时间，在同一天晚上11点前，他们俩做梦时间也重合。
　　如果说做梦时候梦见的人也会梦见他，石南打死也不会相信，因为这种事情找秦艽验证一下，肯定她不会在那个时候做梦成为新娘。
　　能够解释通，两个男人心中都放着秦艽，两人都照过风月宝鉴，感觉心智被摄神，或许有种可能，他们梦境中被人操控。
　　“今晚？”
　　“没事！”
　　“那……”
　　“走！”
　　石南和陈远志完成了两个字以内的约定，只有男人才有的默契。
　　汤头药膳面馆营业到晚上十点，关门歇业，打扫卫生。陆英一般都提前回去，曾青把店里收拾好后，关了彩灯拉下卷帘门。
　　一个人在屋内对着西方神位上三炷香，屋内灯光熄灭，打火机点燃香的同时也照亮那张黑黢黢脸。
　　从神台下拿出小香炉，扎入香灰中，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在头顶搓两次后拜下去，三拜叩首。
　　神台下方带锁小抽屉，曾青从做胸口海魂衫的口袋掏出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放着檀香木盒，曾青才打开一道缝隙，亮光已经透出来。
　　“八音盒？”程远志看着监控画面问。
　　“不太像。”石南看监控中的盒子说。
　　这个监控是他们今天找人偷偷安装的，程远志这些装备比刑侦队里还要小巧，伪装更好。
　　曾青完全打开盒子，里面有颗发光珠子，散发柔和的白光。只见他拿起便塞进嘴里，监控中两人还没看清楚什么样子。
　　“他要吞灯自杀！”程远志看到曾青把发亮的圆形物体放在嘴中，在车里有些坐不住。
　　“别急，再看看。那样吞灯泡一时半会死不了。”石南拉住他，示意冷静下来再观察。
　　事情没有说得那样严重，曾青把发白光的圆形物体放入嘴中，并没吞入喉中，只是找来椅子躺下，嘴中亮光穿透皮肤，像夜空中屁股发亮的萤火虫。
　　时间分秒转动，约十分钟后曾青才起身，把嘴里含着的圆形亮珠放回檀木盒中，原位放入抽屉锁好。
　　重新拉起卷帘门出来，骑着电驴消失路尽头。
　　“要跟吗？”
　　“队里同事最近三班倒，你能随便看出来，应该知道他们在哪里吧。”
　　“有一个人不就在我旁边吗？”
　　“你可别私闯民宅哦。”
　　石南下车，立马又有一辆车开来，上车后也消失在路口。程远志把座椅靠背拉下，干脆躺下去。感叹道：“束手束脚啊。”
　　现在胡柴死了，文庙古玩市场委托他调查的老板，也向警察主动交代情况。给程远志的委托也撤销，不需要继续调查。
　　从胡柴那买来的玩意，也没花大价钱，该配合调查配合调查，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点财，发生这样事情最忌讳拖泥带水，该交公的交公，该认罚的认罚。
　　按理说程远志委托取消后，就不用再查下去，自打面馆用风月宝鉴照看后，他晚上有些不敢睡觉，当时他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走出来。
　　若石南没这时候和他联系，现在估计已经把风月宝鉴弄过来，是他自己多疑，还是这家店供奉邪神邪物，真有乱人心智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