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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茗瑶盯着他,眼底满是阴翳。
此事天衣无缝,怎会被人发觉?
叔吟早已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不瞒帝姬娘娘,帝君已知是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有人暗中作梗,正派人彻查。娘娘若信得过臣,臣可替娘娘将此事摆平。”
茗瑶似笑非笑:“你与本宫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本宫?”
“帝后已薨,仙宫只剩娘娘一位,臣帮娘娘,还需要理由吗?”叔吟说得意味深长,攀附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臣不仅知道娘娘截获了书信,还知娘娘命人仿照笔迹另写了一封,叫苏靖误以为帝君要杀帝后。苏靖情急之下果然起兵,娘娘一石二鸟,既除去了苏靖,又让帝后与帝君彻底离心……此计堪称妙不可言啊。”
他说得抑扬顿挫,茗瑶听得皮笑肉不笑:“看来你是掌握了证据?”
叔吟摇头:“一切只是臣的猜测罢了。”
不过从这位帝姬娘娘的反应看来,自己倒是没猜错。
他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娘娘做这些,是为了那帝后之位。而今看来,帝后之位迟早会是娘娘的,臣自然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力。”
茗瑶红唇勾起:“东灵真人何必如此客气?从今往后这仙界若有什么动静,务必头一个禀告本宫,待本宫当上帝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第十四章 帝王就当无情
与此同时,九霄殿。
寅钧处理完政务,抬头才见夜已深。
他嗅到一股熟悉的安神茶香,心头忽暖:“瑶儿?”
转目看到的,却并非婧瑶,而是茗瑶。
茗瑶妆容精致,身子婀娜,行步间步摇叮咚作响。
寅钧记得,婧瑶夜间总是早早沐浴,换上舒服的云裳,替他端来安神茶。
无论他处理政务到多晚,她都会陪在他身侧。
那道熟悉的影子被眼前人所覆盖,他拧眉,莫名不悦:“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给帝君送茶。”茗瑶将茶摆在桌案上,又端出几样小点心,“帝君尝尝这下界刚送来的翠果,酸酸甜甜满口生津。”
说着,拿起一颗翠果,递到寅钧唇边。
寅钧却并未没吃那翠果:“退下,孤还有折谏要批阅。”
茗瑶的手尴尬伸在半空,面上的媚笑僵住,顿了顿才尴尬道:“既如此,妾便不打扰帝君了。”
言罢,瞥了一眼那放在最面上的白玉折谏。
那是一封劝帝君立新后的折子,称帝姬只是一介小仙,绝非帝后人选。
还列出了几名大方得体、年轻貌美的上仙,皆尚未婚配。言下之意,帝后可出自这几位之中。
茗瑶看得大为火光,面上丝毫未表露,暗暗将那上谏之人的官职与名姓记住,心里已恨不得剥了那人的皮。
寅钧只是将那折谏扔到了一边,全无批阅之意。
茗瑶稍稍放下心来,行礼后转身离开了九霄殿。
她走后,寅钧目光沉入深深夜色。
近来常有宫人称帝后魂魄不散,看到过一道虚无缥缈的白影。
或许是以讹传讹,或许……是确有其事。
若真是她的亡魂,为何偏偏不肯出现在自己面前?
真如此决绝,即便化作亡魂,也此生不愿再见?
寅钧心头涌起说不出的痉挛,他放下朱笔,起身出了殿门。
纷纷扬扬的雪,不知何时已停,仙园中寒意入骨,呵气成冰。
他站在园中,身影高大却凉薄。
“今日群臣进谏,要为你立衣冠冢,将你风光大葬,孤没有应允。”
回应他的,是更凉薄的夜色。
一只寒鸦振翅,飞入仙林深处,带落枯枝上的积雪。
寅钧薄唇微动,继续说道:“孤知你没有死,你定是活了下来,活人又如何能立冢?”
四周依旧寂寂无声,寒风吹散他呵出的白气。
“你若来见孤,孤可免你所有罪名,可为苏氏一脉……”
那“平冤昭雪”四字,终究没能从寅钧口中说出,哪怕夜静无人,谁也不会听到,谁也不会知晓,他也无法开口承认自己有错,承认自己冤屈了苏家。
一个帝君,怎会有错?
即便有,那也定是旁人的错。
这话,当他还是帝储时,他的生父——崇鸿帝君曾在耳边重复过不下千百次。
那日他杀回仙宫,夺回帝位,看着病榻上仙寿将近奄奄一息的帝君崇鸿,内心竟全一雪前耻的快意。
曾高大威严,如山不倒的父王,在那一刻孱弱得如人间的白发老叟。
仙也不能不老长生,终究不是所有的仙都能成神成圣,权势没尽头,寿命却有尽时。
那时崇鸿见了他,没有怒骂,苍老的脸上只有恨和悔:“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无非是说不该只将他贬至大荒,没有杀他。
寅钧笑:“是啊,斩草不除根,终将后患无穷。”
于是夺得帝位之后,他将崇鸿当时封的帝储流放到下界,派暗卫把人杀了,杀得全无声息,没留下任何把柄。
杀了崇鸿最看着的儿子,他来到崇鸿榻前:“你做不到的,孤能做到。失了情窍,冷血薄情,对帝王来说怎会是坏事?”
帝王就当无情,否则如何稳坐帝位?
没有情,那就用权势来填补。
寅钧此生心之所向只有权势,别无其他。
郎玚生出异心,杀之,苏靖功高震主,除之……总归不能留下后患,以免有朝一日局势变得危如累卵。
“瑶儿,你说,孤有何错?”
夜色中,寅钧再次开口,声音沉沉。
他终究没能等到任何答复,仙园只有寒鸦悲鸣。
第十五章 是你?
一晃数月过去,帝后之位依旧空缺。
忘忧宫寂寥无人,荒草兀自萋萋,自打婧瑶薨逝,此处已成仙宫禁地。
茗瑶在碧儿的搀扶下游园,路过忘忧宫失修的宫门时,目光变得恨恨。
“自打婧瑶跳崖,帝君就再未碰过本宫,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她死,活着时不讨帝君欢心,死后反倒在帝君心中平添几分地位!”
“一个死人,如何能同娘娘比?”碧儿开口宽慰。
茗瑶冷哼一声:“自然是无法同本宫比,只可惜本宫如今怀有身孕,不能再用那办法……”
“嘘——”
碧儿连忙打断她的话,谨慎地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才长松了口气。
“娘娘,那件事可不能叫人知道,否则遭殃的可不止您一人,还有您的父母全族!”
“本宫知道,”茗瑶漫不经意,“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怕什么?”
碧儿见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便想劝上几句,然而茗瑶腹中孩子渐大,脾气亦见长,碧儿到底还是怕触怒了她。
于是只扯移话题:“听闻上次上谏的那小仙官贼心不死,这次又谏,劝帝君令立帝后,要不……奴婢叫东灵真人叔吟去会会他?”
茗瑶面上浮现杀意:“这混账东西简直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叫叔吟将他除去,免得坏了本宫的好事!”
行至假山,远远瞧见有一行宫人朝九霄殿走去,手上捧着些衣裳、玉珏。
“这是去干什么?”茗瑶好奇。
“娘娘有所不知,是新升的一群小仙入宫面见帝君,那些是帝君给他们的赏赐。”碧儿解释。
茗瑶心中警觉,柳眉一竖:“此事你为何没告诉本宫?”
碧儿不解她怒从何来:“娘娘,只是些小仙罢了……”
“你懂什么?本宫当初也只是一介小仙!”茗瑶没好气地吩咐,“本宫不便亲自过去,你替本宫去看看,若发觉不对,自己看着办。”
碧儿恭敬应声,找了个给帝君送糕点的由头,去了九霄殿。
……
不远处,一众小仙正井然有序地入殿,因是新仙,身上仙气都不甚浓郁。
正有宫婢手捧托盘路过,一个身着素裙的小仙垂着头排于最末,脚下一个踉跄,不慎撞翻了那宫婢手中的托盘。
一物从盘中滚落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那是一只通体朱红、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前头众人闻声纷纷望去,只见那小仙正惶恐地拾地上的琉璃碎,低头之际,发簪松落,一头青丝散落如瀑,衬得脖颈白皙如瓷,说是肤若凝脂也不为过。
一旁的宫婢埋怨起来:“你这仙人好生马虎,这琉璃盏是帝君与帝后饮合卺酒时曾用的,帝君若怪罪下来,你我如何担当得起?”
“出了何事?”
寅钧的声音远远传来。
宫婢立刻噤声,不敢再做言语。
待寅钧蹙眉自殿内而出,宫婢才怯怯开口:“启禀帝君,这仙人撞到奴婢手中的托盘,打碎了琉璃盏……”
寅钧的目光落在那碎裂的琉璃盏上。
琉璃盏红如朱砂,一只雕龙,一只刻凤,是他和婧瑶成亲时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