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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父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嘴角牵动，眼底浮现出笑意，呢喃道：“真好。”

只是这两个字都好像将所有力气耗尽。

于父慢慢闭上了眼睛。

安静在病房内流转，虞黛舞和于绍元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直到于父疲惫，断断续续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黛舞。”

“于家对不起你。”

尽管于父看上去已经将所有力气用在这句话上，声音却依旧虚弱又无力。

虞黛舞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不住地摇头。

于绍元一边给于父顺着气一边劝到：“爸，你别说话了。”

于父按住于绍元的手：“绍元，你也别记恨爸爸。”

于绍元看着于父因为生病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爸，以前是我更不懂事，我不怨你了。”

听到两个人的回答，于父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手上松了劲，安心躺在床上。

“你们的事就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于绍元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虞黛舞，却不巧正好撞上虞黛舞看过来的视线。

于绍元心里一沉。

“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于父的声音逐渐减弱，心电图机上的影像也趋近于一条直线。

于绍元紧紧握着于父的手：“爸……”

随之响起的，却是心脏检测机“滴——”的刺耳警报声。

以及检测器上，那条笔直的横线。

于绍元看着，倏地，一滴泪从他脸上滑落。

虞黛舞看着无声流泪的于绍元，绕到他身后将手放在他肩上。

可就是这抹温暖，让强撑镇定的于绍元一招破防。

他紧紧抱住虞黛舞，脸埋在她肩颈处，滚烫的泪不断涌出，湿润了她的衣服。

于绍元嗓子里像梗了石头一样，声音听起来憔悴又无助。

“黛舞，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41章

虞黛舞感受着于绍元的脆弱，下意识伸手回抱住了他。

是一个不带一丝情愫的拥抱。

于绍元也能够感受的到，只是一个单纯安慰意味的拥抱。

他却还是深陷进这片温柔里，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黛舞，我只有你了。”

于绍元闭上眼，手臂不断用力，近乎哀求：“黛舞，你别离开我了。”

话音刚落，怀里一空。

于绍元不敢睁眼，手指蜷了蜷将手收回。

再睁眼时，病房里，虞黛舞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于父的葬礼上。

于绍元脸色铁青，强打着精神送走最后一个宾客，直接瘫坐在台阶上。

他将手放在膝盖上，低下头闭上眼睛。

眼前却又出现一个人。

于绍元调整好表情站起身，连问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愣在原地：“黛舞……”

虞黛舞没有回应，将手里的花放下，又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灵位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虞黛舞才在于绍元身边坐下。

于绍元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始终跟随着虞黛舞，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于绍元才好像找回自己的灵魂，直视着前方，点燃了一根烟：“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虞黛舞一袭黑衣显示出几分不像她的干练冷漠：“为什么？”

于绍元看着手上跳动的火光和燃起的白烟，却发现自己也找不出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可能是一种感觉。”

有tຊ些呛鼻的烟味在两人之间飘荡，好像试图将飘在空中的话题拉回到日常中。

连于绍元身上向来好闻的味道也被这种劣质烟味取代。

虞黛舞皱了皱眉，指着他手里的烟：“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烟的味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于绍元喉结微动，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用手指将没有燃尽的香烟掐断。

随后苦笑了一声：“没学会，只是想静静心。”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被一句话打破。

虞黛舞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半截香烟，在手里把玩一阵：“靠这个静心，有用吗？”

于绍元又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一根，解释道：“檀香没有办法带着，而且出去谈生意的时候点檀香太过于刻意。”

“左右我也只是看着那一缕烟，助理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他说如果是为了看那烟，换成香烟也是一样的效果。”

虞黛舞哑然，却还是将那半截香烟怼到于绍元面前，示意他点燃。

于绍元没有拒绝，将虞黛舞手里那根点燃，又把自己手里的一根点上。

两个人各自举着一根烟，盯着那缕烟气盘旋而上。

虞黛舞突然笑出了声：“现在这个画面太奇怪了，但是好像真的有用，换成烟花是不是会浪漫一点？”

于绍元听到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两家人一起过年。

惯例是去法明寺祈福，虞黛舞当时将自己的一根烟花偷偷混在了香里。

被发现之后，她说，万一佛祖也喜欢烟花呢。

于绍元想起那时候的虞黛舞，忍不住笑起来。

虞黛舞瞪他：“笑什么？”

于绍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

记忆里他们自从成年之后就很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候。

于绍元忍不住感慨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

第42章

虞黛舞手里剩下的半截香烟已经燃尽，她将熄灭的烟放下。

“为什么希望时间倒流呢？”

于绍元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时间倒流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虞黛舞难得坚定地摇头：“如果时间倒流的话，我一定一早就远离你。”

“我一定好好吃饭不挑食。”

于绍元看着灰色的烟灰掉落，听到虞黛舞的回答，半是心酸半是好笑：“为什么？”

虞黛舞笑得开怀：“我会自己把当初那些霸凌我的人解决掉，不会再等你来救我了。”

“那样我就不会爱上你了。”

于绍元也在火光熄灭的瞬间逐渐释怀：“那样很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于绍元将身边的一个盒子拿出来，上面还有一行稚嫩的大字。

【给十年后的于绍元和虞黛舞】

当时最流行的是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信，虞黛舞自然不能免俗。

她当时自信自己未来一定会和于绍元在一起，所以地址甚至是填的于家的地址。

虞黛舞看到封面就已经反应过来：“送来了？”

于绍元点点头：“半个月前就已经送来了。”

“你当时是不是还备注了什么？我签收的时候他还给了我这一张纸。”

虞黛舞有些狐疑地接过那张纸，上面是简单的一行字“结婚五周年快乐！”

虞黛舞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她当时备注的是，如果是一个男生开门就一定要说结婚五周年快乐。

虞黛舞捏紧了这张纸条，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真的会结婚。”

虞黛舞将那张纸条团成一团，和刚才的烟头放在一起：“现在觉得那时候真是太天真了。”

于绍元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不阻止，只是将手里的盒子放下。

之后，他站起身，抬头看去，几个小时前还被云层遮住的月亮现在已经显露出来。

“月亮出来了。”

“几个小时之前我还想如果你来了，我应该怎么办。”

“如果你没有来，我又应该怎么办。”

“在点燃那根烟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能够原谅我吗？”

“原谅我之前犯下的一切错。”

虞黛舞没有反应，将盒子拆开，里面几乎全是些零碎的东西，大多是关于于绍元。

“如果是十年前的我，大概不管你做出什么我都会原谅的。”

说到这儿，虞黛舞顿了顿：“可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忽略当时的感受，于绍元，我原谅你了。”

于绍元呼吸一顿：“那我们就当作今天是认识的第一天，重新开始，可以吗？”

虞黛舞也站起身，望着愈发明亮的月亮：“不可能。”

于绍元眼底难掩失望，但又不意外：“我猜到了你会这样说。”

虞黛舞不懂：“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问呢？”

“只是想听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闻言，虞黛舞哑然。

半晌才说：“于绍元，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于绍元沉默地看着虞黛舞，还是将选择将一切放下：“好。”

可是那时候的于绍元没有想到，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虞黛舞。

第43章

虞黛舞彻底将一切放下，回到了道观。

岁安穿着她熟悉的那件道袍守在山门处，远远地看见了她，却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虞黛舞一步步走上石阶。

直到走到他身边，他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