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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是丑事，可说到底也是王大海家的家事。”
　　被点名的副队长王向东，又哪里看不出陈长林那点小动作？
　　让陈美如把锅甩给王方兵，说自己是被强迫的……作风问题和强 奸，性质可大不一样，十年劳改都是轻的。
　　“王副队长，你这意思是，让王大海一家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啊？”有人发出疑问。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让这俩人被抓走，去批斗游行，你们看一场热闹，河边村的名声毁尽，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
　　穷乡僻壤，本来就难娶亲，要是村子的名声不好，会更难。
　　这也是陈王两姓再怎么斗，也能团结对外的重要因素之一。
　　王昭昭对副队长王向东深表佩服，几句话就将事态扼制住，她以后只会是村里的可怜娃，不会闻名全公社了。
　　在王向东的强势主导下，陈美如和王二兵离婚，跟王方兵结婚，罚他们挑三年大粪，并赔王二兵两百块钱。
　　当事人都同意了，别人也无话可说，只有陈美如她妈上蹿下跳，嚷嚷着不同意……没人理她。
　　这时，有热闹没看够的人，扯着嗓子问，“王二兵和陈美如离婚，那昭丫头怎么办？”
　　呃……
　　‘看戏’的王昭昭被拎了出来。
　　王向东问她，“昭丫头，你愿意跟着你妈还是你爸？”
　　“我……”王昭昭只觉得狗血淋着她的眼睛了，难受。
　　她妈和大伯搞一块去了，她爸对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问她愿意跟爸还是跟妈，怎么不问他们谁愿意要她呢？！
　　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有多惨，她手握的是苦情小白菜剧本啊。
　　“反正都是一个锅里吃饭，有什么好选的！”谢爱莲一把将抠着衣角、看上去可怜巴巴的王昭昭夺过去，没好气的说道。
　　选个屁的跟着谁！
　　“还怎么一锅吃饭？不如干脆把家分了……”陈母那打不死的蟑螂，又跳出来了。
　　嘿！
　　谢爱莲瞬间暴起，以她腿瘦身圆不相符的速度冲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将人拽倒，灵活的翻身骑到她身上，左右开弓。
　　“你这个老虔婆，老娘打死你！你养了个婊 子女，祸害我们家还不够，还想插手我们家的事？想拆散我们家……”
　　“谢爱莲你个老娼 货，你们一家子烂货，你们老王家成河边村的笑话啦……”
　　陈母也不是个弱的，嘴上和手上都不吃亏，奋起反击。
　　被拎出来，又被抢过去，现在又被甩开的王昭昭：“……！”
　　她真的有这么瘦弱如鸡崽吗？
　　怎么办？完全没有一丝苦情小白菜的心情，小眼神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奶和外婆打架。
　　嘶……
　　有点厉害哦。
　　抓、揪、掐、推、肘击、脚踢、踹，最后连牙都上了。
　　终于，妇女主任带人把俩婆子分开了。
　　“你们精力这么足，也罚你们挑大粪？”王向东一脸黑，扭脸对看热闹的人吼，“都散了，明天还要出工呢。”
　　这回没人敢吭声，意犹未尽也打算撤了。
　　大队长陈长林这时说话了，“今天这丑事是丑事，是坏了德行，却也没祸害到别人，烂的是王大海一家，大家看笑话、说闲话，就别起毒心，莫要往公家上闹了，那是致人死地。
　　大家一个村子住着，不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又能保证自己就永世万年都顺风顺水呢？你们说……是吧？！”
　　“嗯，其实可以匿名举报，只要能保证不会漏底就行。”王向东哼冷着接一句。
　　所有人：“……！”
　　王副队长，你要是表情不这么阴森，我们可能就信了。
　　就连被狗血淋头的王昭昭都忍不住佩服，这向东叔，是懂阴阳怪气威胁人的。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才怪！
　　王昭昭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唉……”
　　盯着房梁出了好一会神，她才叹息着爬起来。
　　出门前扒拉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不够！再吸一口，又吸一口……
　　外面响起她奶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咬牙一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大家子人全都在院子里，大人们眼都没抬，倒是几个堂兄弟都看了她，三房小儿子王卫国还咧嘴奶声奶气的叫，“昭姐姐……”
　　王昭昭过去，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绕去院子右边角落的井边洗漱。
　　低气压太明显，平时嘴上总是叨叨个不停的石海燕都特安静，陈美如洗了衣服回来，又默默的喂猪。
　　早饭还是谢爱莲分的，是半稀的红薯饭配苦菜叶。
　　红薯饭可不是王昭昭上辈子在某些馆子里吃过的那种莹亮喷香的白米饭，里面掺些新鲜香甜的红薯，而是发黄的糙米加去年的切成粒晒干的红薯粒，口感不提，很饱腹。
　　王昭昭不是娇气的人，不会嫌弃红薯饭……不吃就得饿肚子。
　　她不是突然穿越来的，喝的奶水里就有红薯饭的成分，后来喂的米汤也是红薯饭米汤，从能吃饭开始吃的就是红薯饭，哪还能吃不习惯呢？
　　只是偶尔想起上辈子浪费掉的食物，她都会流下悔恨的口水。
　　“昭丫头，等下吃了饭，你把桌子收了，把碗洗了……”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石海燕突然打破沉默。
　　王昭昭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悲苦的孤女生活的篇章要正式开启了吗？
　　还挺明显的，在此之前，她妈陈美如不管出于护女儿，还是单纯看石海燕不顺眼，肯定会怼人句‘自己的活自己干’。
　　今天，没有。
　　心情微微有些苦涩，哪怕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四岁多不满五岁的身心，实在无法理智的接受陈美如的态度。
　　好歹也当了近五年的母女，这么轻易就抛弃她了吗？还这么彻底，连看都不带看一眼。
　　还有她爸……算了。
　　转念一想，王昭昭就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不管就不管吧，只要不把她当出气筒，动不动打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