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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她冷静地发问，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依旧希望能够拖延时间。

　　“我是谁不重要。”

　　刺客嗤嗤地笑了起来：“你该问问你的好太子哥哥招惹了些什么人。”

　　他身形格外高大，口音也不像京城人士，白卿颜灵光一闪：“你是漠北人，流寇？”

　　“真聪明啊！”那人见她揭穿了自己的身份，毫不畏惧，反而笑着说，“我不过想娶个媳妇儿，那在别人口中仁慈温和的太子却杀了我大当家二当家。今日我便要看看，他选哪个，我便杀了哪个，另一个带回去给我当压寨夫人！”

　　白卿颜心中一紧。

　　此时马蹄声急，楚钰已飞驰而来，他满脸急色，见到被五花大绑的白卿颜，紧张地大吼一声：“你要做什么！”

　　“太子殿下，恭候多时了。”

　　刺客收起笑容，冷道：“想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呀。”

　　原来他本只想劫持封明月，跟踪了她几天后，发现封家人神神秘秘地把她一人送来了这里。

　　白卿颜明白了，送信来的是封家，让封明月前来引出白卿颜，以此威胁楚钰。

　　没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和楚钰有旧仇的流寇一锅端了。

　　楚钰翻身下马，不住喘息。他不敢多看白卿颜。

　　“你想要什么？”

　　流寇微微眯眼：“我要你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昏迷半天的封明月此时悠悠转醒，刚好听见了这句话，尖声道：“你疯了！！”

　　她无法想象楚钰做出此等折辱身份的事情，又担心自己会被杀掉，泪眼汪汪地娇声道：“太子哥哥……救我……”

　　楚钰只是犹豫片刻，面白如纸，声音轻而坚定地说：“好。”

　　流寇只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个女人！老子看得起你！行，钻一回放一个，来吧。”

　　楚钰缓缓下跪，俯下身朝他的胯下钻去。

　　即使是白卿颜也不忍再看。她撇开脸，轻声道：“太子殿下，何必？”

　　楚钰长发落在地上，沾满了枯草，他仰起头看向白卿颜，与她目光相接。

　　“我觉得值得。”

　　流寇得意地几乎压不下嘴角，他一挥手，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太子殿下，选吧，放哪个？”

　　楚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白卿颜。

　　白卿颜知道，他定然不会那么好心肠地放走自己，果然寒芒一闪，长刀扬起捅向自己的瞬间，她闭上眼。

　　这一世，虽没能与哥哥安稳地相守在一起，却也保全了他的性命。

　　小秋会哭吧？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闷哼在耳边响起，楚钰搂住她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用背挡下了流寇挥来的刀。

　　旧伤叠新伤，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痛苦反手夺过武器，刺穿了那人的身体。

第三十章

　　更夫已经走了五个来回，皇宫内却灯火通明。

　　往来的御医鱼贯而入，又源源不断的从东宫正殿端着血水涌出。

　　白卿颜的手被昏迷的楚钰紧紧攥住，她被许多或猜忌或揣测的目光审视着，始终心无波澜。

　　太医抹干净汗水，躬身道：“白郡主，殿下的伤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一段日子的好生休养……”

　　他很有眼力见地明白这或许就是东宫未来的女主人，招呼同僚一一退了出去。

　　转眼间这儿又只剩下一片沉寂，烛火噼啪得燃烧着，偶然发出轻微的爆响。

　　白卿颜挣脱不开，又不能找把刀砍掉楚钰的手，只能耐心地坐在榻边，用指尖一点点剥开他紧紧禁锢着自己的手指。

　　待最后一根也脱落下来，楚钰竟然醒了。他发出如同溺水之人急促的喘息，再次使劲攥住了白卿颜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楚钰显然没有完全清醒，汗水和泪混杂在他俊秀的脸庞上，显得有些可怜。

　　他迷茫地看了白卿颜一眼，继而将脸埋进了她的手心。

　　温热的水液在白卿颜的指缝间滴落，一国储君哭得宛如孩童。

　　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阿颜……不要走、不要走，别离开我。”

　　白卿颜心中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声。她有些痛苦，也有些无奈地说：“阿楚，这又是何必呢？”

　　世人总是如此，直至失去才懂得惋惜。

　　楚钰平复了心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我梦见……梦见你葬身火海。”

　　他不敢说那是前世的记忆，自欺欺人地将一切都当做梦。

　　“阿颜，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白卿颜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这次她没再遇到任何阻拦。

　　“可是，阿楚，我真的被烧死了。”

　　楚钰瞳孔一缩，痛苦几乎要从他的心肺中呕出来了。

　　白卿颜却依旧在说：“被烧死的感觉，很痛、很痛，比替你挡了那几刀痛、比蛇毒发作要痛。我不想再被烧死一次了。”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放我走吧。”

　　楚钰再一次通红了眼眶。他紧紧咬着牙，英俊的面容有些扭曲：“阿颜……我不想放你走。”

　　“你还要喝我的血啊，阿颜。”

　　白卿颜摇了摇头：“今天你替我挡了一刀，找来了天山雪莲，我们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

　　这四个字比“我恨你”有着更沉的重量，楚钰如遭雷击，他愣愣地看着白卿颜朝他福了福身，离开了东宫。

　　月光映照在她清瘦的背影，他却好像看到了那片火海始终燃烧在白卿颜的世界里。

　　却只是把他烧得魂不附体、痛得哀嚎打滚。

　　白卿颜回府后自然遭到了小秋和哥哥焦急的指责，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的人间在这里，她不会再回头了。

第三十一章

　　白卿颜犹豫再三，还是问了白锦辰：“哥哥，你还记得顾老将军的长子么？”

　　“顾泽？”白锦辰一愣，疑惑道，“自然。他小时候不总是追着你跑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不可思议地说：“阿颜，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白卿颜摇摇头：“哥哥，顾泽今年已二十有五，可有娶妻？”

　　“没有，可是……”

　　白锦辰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同僚依然心心念念着白卿颜，至今未娶。他更清楚，自家妹妹对此人并没有爱，最多算得上好感。

　　“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白卿颜淡淡地说，

　　她要找到一个足以制衡楚钰的，顾泽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老将军年岁虽高，却常年征战沙场，与定北侯齐名。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最需要武将支持的，便是太子党羽。

　　如果嫁给顾泽，碍于帝位，楚钰怎么都没办法朝他下手。

　　白锦辰欲言又止，他觉得妹妹在外历练一番，有了自己的主见。

　　明明是件好事，心底却不免酸涩。

　　他心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楚钰对白卿颜情根深种，白卿颜却不喜欢他。

　　想要摆脱东宫的束缚，嫁人的确一了百了。何况顾泽是他早就选中的妹婿，人品世家无一不是上乘。

　　他不再纠结，轻叹。

　　“是哥哥保护不好你。”

　　白卿颜摇头，握紧他的手：“哥，我也要保护你。”

　　白锦辰只当妹妹在说傻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宴席设在休沐日，正是这个月的初十。

　　几年不见，顾泽生得更加高大稳重，眉眼如同一把收入刀鞘的重刃。

　　他丝毫不在意白卿颜和楚钰在外的那三年，待她依旧如同幼时心仪的小姑娘。

　　见到的那一刻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