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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装了,此处就你我二人。”话音才落,谢洺桡又叹了口气,“我就问你,会还是不会。”
厢房内的烛火,忽地剧烈晃动了起来。
郁妙娴心烦意乱,过往地一幕幕直往眼前跳。
可她的心境,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郁妙娴的胸口传来阵阵淤堵,她长舒了口气,扭头看向谢洺桡:“倘若是你杀我父母,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会让你偿命。”
第三十二章
厢房内,烛火跳动得愈发猛烈。
郁妙娴回完谢洺桡的话后,房中便静了下去。
她也不急,仍旧做着那副一切往事都忘了的模样,在谢洺桡的面前站定。
反正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不如继续装着,免得乱了自个儿阵脚。
而谢洺桡定定看她许久,终了,才缓声说道:“陪我三天。”
郁妙娴眉头一簇,下意识反问:“什么?!”
她倒是听清了谢洺桡说的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置信。
而谢洺桡淡然得许多,仿佛他们二人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是初相识。
他平静的说着:“只要你肯陪我这三天,我就带你去见郁家剩下的族人,放你回西风。”
“你……”郁妙娴呢喃了声。
她总觉得有何处不对,要说前几天的谢洺桡还在想尽办法补偿她的话,今日的谢洺桡看起来,就像是放弃了。
他终于放过了她。
郁妙娴心底说不出是喜是悲,她本做好了要跟谢洺桡斗个你死我活的打算,可谁知来了竟是这般模样。
任她用尽心机,谢洺桡全然淡淡看待,好似没做任何防备。
而如今,又提出这般莫名的要求。
郁妙娴咽了咽口水,咳嗽了声,问:“九千岁为何如此提议?”
谢洺桡眸光幽深,望着她平静道:“因为我中意你。”
二字落定,仿佛天雷从郁妙娴心头滚滚而过。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洺桡,惊呼出声:“九千岁,不要开这等玩笑,我与你……”
郁妙娴这般慌乱,反而更显得谢洺桡淡定。
他直起背,此刻眼睛全然睁开,里头的情绪还是叫人琢磨不清:“如果你真忘了,那就我说给你听。”
郁妙娴半晌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半晌才吐出来个“请”字。
谢洺桡目光悠长,因酒劲上头,脸上蒙上一层暖红色。
他望着跳动的烛火,娓娓道:“我与你,其实不仅仅见过两面,头回见你是在永巷当中。”
一个郁妙娴从未听过的故事,正缓缓在她面前展开。
谢洺桡的声音,低而有力:“那时我初掌大权,急需有人替我制衡皇帝,便去寻觅女子进宫为妃,听人说永巷中有个女子,相貌不俗但性子倔强,就好奇来看看,这一看便见到了你。”
这段往事,从前是郁妙娴最珍贵的记忆。
只是如今听来,只觉得厌烦。
但她也未打断,只是故作不知的问:“后来呢?”
谢洺桡苦涩一笑:“后来我知晓你是郁家遗孤,又待我极好,有过数次犹豫是否要送你进宫……”
“最后还是送我进宫了。”郁妙娴接上谢洺桡未说完的话。
而谢洺桡也没多疑心,只是苦笑了声:“是啊,我还是送你进宫了,为了……大计。”
语罢,郁妙娴悄然握紧了手。
她坦荡看向谢洺桡,卸下一身防备,极其认真的问:“九千岁究竟是为何,想要这皇位?”
无论权势地位,他如今都已登临顶峰。
为何扶徐元慎做傀儡,却又处处不满意。
难不成,他想自个儿做皇帝?!
这样荒唐的念头还没赶跑,谢洺桡的声音骤然响起::“作为先帝子嗣之一,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厢房里的烛火,灯芯浸没灯油,终于随着谢洺桡最后这句话,“噗”地一声熄灭了。
郁妙娴眼前一黑,慢慢能看见谢洺桡模糊的身影。
他随手拿了桌上银簪,将灯重新挑亮。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清冷的侧脸:“我的母亲,是从前冷宫中的谢太妃。”
谢太妃此人,郁妙娴也曾听说过。
先帝初登基时,与她琴瑟和鸣,无比恩爱。
她家世相貌乃至品性都不错,又在承宠不久后怀上了先帝登基后的第一子,当时的众人都以为,她会是未来的皇后。
变故便是在此刻发生的。
只在某一天,谢太妃御前失仪,先帝大怒,不谢谢太妃有孕七月,硬是将其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此生不负相见。
当时民间流言蜚语遍地,有人说是因谢太妃恃宠而骄,也有人说是谢家功高震主,以谢太妃腹中之子,威胁先帝。
当然,这当中流传最广、最为人喜欢的,是谢太妃与朝中大臣私通。
郁妙娴也不知哪个说法才是对,谢洺桡又开了口:“是先帝,看到了一纸婚书,我母亲与朝中傅右相的婚书。”
闻言,郁妙娴一瞬哑然。
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懂谢洺桡今日为何要跟她提起这些,只能踌躇着回话:“那谢太妃与傅右相定是被人构陷……”
“是真的。”
话未完,就被谢洺桡轻飘飘三字打断。
他抬眸看向郁妙娴,一字一句的说:“先帝早知我母亲与傅右相定下了婚约,却仍迎我母亲进宫为妃,后又疑心她余情未了,连带腹中胎儿都认为是孽种。”
“他弃我娘亲,废我谢家,又将我囚禁于冷宫当中任人凌辱。”
“难道只因他是君主,这些事,便是对的么?”
谢洺桡越说,越是咬牙切齿。
他眸怒火烧腾,野心勃勃:“所以我也要做帝王,且比他扶上的窝囊废,更有资格。”
听得这话,郁妙娴才意识到。
谢洺桡虽在争权夺位时,对敌人极其残忍,但对于天下万民,始终仁厚已待。
元明四年饥荒,她曾亲眼见谢洺桡分设粥棚,不谢朝中众臣的反对,开仓放粮。
他确实更适合成为闳国君主,可这也难抵消对她伤害。
郁妙娴克制着那些胡思乱想,艰涩开口:“可那些谨遵先帝遗嘱,忠心辅佐闳国当今陛下,从未犯过错的大臣何罪之有?你不也杀……”
“权势之争,本就是要刀刀见血,拼个你死我活。”
谢洺桡将她的话冷声打断,他神色是从所未有的真诚与坚定,朝着郁妙娴说道,“更何况我当初并未杀你父母,你给我三日,我……”
话未完,郁妙娴忽听到外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旋即,一个家仆略显慌乱的声音响起:“九、九千岁!您所救的那个西风国使臣遇刺了,性命危在旦夕!”
刹那间,郁妙娴的耳中响起嗡鸣。
她如之前一般,再谢不得谢洺桡那些未说完的话,直直撞开房门就往外奔去!
第三十四章
谢洺桡还坐在房中,他望着月光下那个急急奔走的背影,眼底竟闪过一丝痛心。
他终于意识到,这段感情不论弥补还是放置不管,都回不到从前了。
谢洺桡低下头去,望着手中被他扯断的红玉髓珠,低声吩咐:“让她走。”
随后,他端坐在椅榻上,疲累地闭上了眼。
若要别过,那便在此处吧。
郁妙娴怕跑出谢府后,才意识到,她压根不知道林致远被谢洺桡安排在了何处。
使臣来节,京中会有宵禁。
长夜寥寥,郁妙娴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急得不知该去往何处。
倘若林致远有何闪失,她怎对得起西风国的裕王以及子民,还有那些年救命的恩情。
正当郁妙娴手足无措之际,一辆玄黑金顶马车及近。
黑马脖子上挂着的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