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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长了眼睛。”张天赐强调道。

　　“我想和张导说谢谢的，怕节目录完没机会说。”胡鸾正了正色，“这段时间，多谢张导的照顾。”

　　张天赐神情认真地看向她，片刻后，他突然伸手。

　　胡鸾向后一缩，同时用手护住头，“我不喜欢人家拍我头。”

　　张天赐失笑，手收回去。“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谢的，不过看你有点姿色，把你留在身边使唤而已。”

　　胡鸾没作声。

　　“但不得不说，”张天赐又道，“你是个有前途的小丫头。”

　　胡鸾不喜欢他喊自己小丫头，“我该跟张导说谢谢吗？”

　　“你说太多谢谢了，含金量不高，不重要。”张天赐突然掐灭烟头，起身道：“回去干活吧。”

　　胡鸾点点头，随之离开。

　　栈道路窄，他在前，她在后，忽听他望天道：“什么时候分手了，记得找我。”

　　“……”胡鸾确定自己和他合不来，即使共过患难，成不了朋友。

　　岛屋一整天录制都是记录节目结束前的嘉宾状态，节目组这段时间遇到波折不断，嘉宾们也一起承受了这些变故，每个人都心有所感，表现很自然，煽情部分很真实，所以全程十分顺利。

　　最后一个环节录制tຊ，摄制区外傅睿白被郑迪连灌了两杯红酒，差点还要把她拉到镜头前，傅睿白连连败退，酒喝太急，导致后半段录制，整个人直犯晕，所幸正片很快打板收工，分组导演各自拉自己的艺人录备采。

　　红酒打开傅睿白脑中紧锁的大门，体验到许久不曾体验过的、微醺带来的松弛，索性去制片放酒的地方拿了两瓶啤酒，独自往一处无人栈道走去。

　　她没有走到栈道终点，而是在半途停下来，脱了鞋，拉高了裤腿，人坐在栈道上，腿放进海里，一边喝酒一边玩水。

　　夜深了，万籁俱寂，这片宁静的海域统共只有不超过五十个人类，傅睿白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海，感到一种飘飘欲仙的晕眩。

　　两瓶啤酒很快喝空，傅睿白翻转瓶口，确认瓶子里再流不出一滴酒——事实上她目光涣散也没完全确认，但总之，她这么一倒，瓶子里确实没酒了。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难过，身体往旁侧一倒，靠在栈道入海的木桩上，海风温柔舒适地吹着，傅睿白扯开衬衣扣子，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些。

　　眼前突然出现一瓶酒，不远不近，傅睿白的视线跟随那瓶酒移动，只觉得酒好像浮在空中。她没用脑子去细想这个状况，伸手要拿酒，酒瓶却飘远了，离开她手能碰到的位置，傅睿白身体前倾，要去夺酒，结果被一股压在肩膀上的大力带了回来。

　　“你要下海吗？”身侧一道声音响起，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酒呢？”傅睿白问。

　　“傅导醉了？”

　　“没醉。”

　　“我是谁？”

　　“周雾。”

　　“确定吗？”

　　“确定！我酒量很好，快，酒给我。”傅睿白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拉他胳膊，想看他到底把酒藏哪儿了。

　　“不行。”周雾背过手，神情骤变得严肃，“酒我是拿给自己喝的，傅导想喝，要拿东西换。”

　　“好，拿什么换？”

　　周雾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移开视线，“算了。”他把酒递给她，没有再说话。

　　酒精重新入腹，傅睿白感到一阵满足，双手撑着栈桥，仰头看星空。

　　“我喜欢的人跟我说，那些星星，我们看到的星星，其实很多已经‘死了’，我们看到的，它的样子，是它生前最灿烂的一刻。”

　　周雾没接话。

　　尽管有双手做支撑，傅睿白仍感到世界在她眼中摇晃，她闭了闭眼，道：“小周的人生，注定会像那些星星一样，光芒万丈。”

　　“谢谢。”

　　“当然，我自己的人生也会。”

　　周雾看向她，傅睿白回看他，在他眼中看到一抹讶异，她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说，小周是星星，我是衬托星星的暗物质？”

　　周雾摇头，脸上浮现笑意。“我认识的傅导可不是陪衬。”

　　傅睿白用力点头，坐直身体。“我绝不做陪衬，不同的星星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发光。可如果我们想要尽情发光，就要小心暗物质。”

　　“暗物质是谁？”

　　傅睿白喝空最后一口酒，坐得头晕，干脆向后一躺，躺在了栈桥上。“暗物质不是谁，是很多东西，可怕的阻力。我们不能为所欲为。”

　　周雾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她。“傅导在暗示别的什么，对吗？”

　　傅睿白看着他，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小周果然是聪明人。”

　　“傅导暗示的是什么？”

　　傅睿白收起笑容，“小周，我只是个普通人，可能对你而言，有点特别，或者你是觉得，我能对付你妈妈，让你觉得很新鲜，以前没有接触过我这种——”

　　“我分得清什么是新鲜感，什么是爱情。”

　　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傅睿白反而困惑了。“什么是爱情？”

　　周雾突然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傅睿白等不及，又重新坐直身体。“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周雾低头玩水，任由拖鞋离开双脚，顺着海面轻微浮动，自由游向其他地方。“我给不了你答案。”

　　“那你怎么——”

　　“傅导能不能暂时不要说话？”周雾道，“我可能会忍不住亲你。”

　　“……”傅睿白感觉自己一下酒醒了。她眼前是他低着的头，软软的头发乖巧地垂在额前，日玻岛太阳这么热烈，他晒黑了一些，皮肤却还是好得惊人，他习惯穿纯色T恤，除了白就是黑。傅睿白看着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了解他很多，一段工作性质的旅途即将结束，她这时才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样赤诚喜欢自己的人。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向他伸手，伸向他的头顶，她想，她应该是为了确认他的发质，是不是真的细软，掌心触到男孩的头顶，他立马反应过来，以一种略带惊讶不太确信的表情看向她。

　　酒精使傅睿白的动作变得迟缓，她讪讪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太不得体，一边收手一边道：“我就是想试试——”

　　周雾动作迅速地反向她伸手，他用掌心牢牢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随后，他吻住了她。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行动太过突然，傅睿白竟没拒绝。

　　在这个海天一线的小岛，傅睿白感觉自己被眼前少年的气场环绕，满心满脑都是他的气息，他那样果决的动作，不给她留一丝理智思考的时间。直到傅睿白抵不住他的力道，身体发软，控制不住向前倒，周雾拉她不及，跟她一起落进海里。

　　脚下海水不深，堪堪及腰，周雾怕傅睿白溺水，伸手将她拉起。

　　傅睿白却不肯起，看着眼前的人，她感到一阵后怕，像小时候背着父母做了某些错事，生怕东窗事发的后怕。即使身在海里，她的大脑仍然一片混沌，她不敢细想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周雾不再试图拉她，和她一起浸入海里，道：“傅导是不是怪我？”

　　傅睿白摇头，接吻是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的亲密互动，她没拒绝，没资格怪他——但如果问她怪谁，她好像只能怪自己。

　　深夜的海水带着凉意，傅睿白很快要想起确认周遭环境，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幸运的是，他们所在这一条长长的栈道上一眼望不到人，人声响在远处，她暂时放了心。

　　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对周雾收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海面静谧无声，傅睿白低头看海，斟酌着该对他说些什么。

　　“傅导是不是在想怎么说一些不伤害我但实际还是会伤害的话？”

　　“……”

　　“只是一个吻，傅导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傅睿白抬眼看他，海水大概也让他冷静了一些，神情不像刚刚那样，带着一种年轻人才会有的执着和霸道。“我确实是担心会伤害到你，因为我自己其实也没整理好，我比你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