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驰怀昱(萧重驰怀昱)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萧重驰怀昱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大结局
其实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都走到了,但这一路上的威力却不减。
怀昱的靴子已经被泥弄脏,裙摆上也是一片脏污,逐尘更是夸张,幕篱上都沾了泥巴点子,虽看不到脸,但总让人察觉出他此时的可怜兮兮。
看着跟着自己上来的一群人,小月十分愧疚:“以前庄主给哥哥的房子被收了回去,这些日子还总有人来打搅哥哥养伤,我只好扶着他来了这里,好歹,还勉强能遮风挡雨……”
怀昱看着面前树木掩映中的破庙,道:“倒也难为你了。”
从市集到这里,靠步行,可得费不少时间。
推开爬满青苔的木门,小月带着怀昱去了禅舍。
怀昱发现,这里的几间禅舍里居然都有人,旁边屋子里,一个穿着破烂看不出面容的人正坐在桌下,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听到声音也没动一下。
“这里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小月解释。
怀昱收回视线。
这看起来像是危房的破庙,倒也是能遮风挡雨的居所。
小月推开一扇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怀昱直皱眉头,但看清那缩在稻草上的tຊ人时,心陡然提了起来。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
小月扑到跟前,但那侧躺着的少年没有回答她。
逐尘悄悄掀开幕篱看了一眼,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蜷缩在稻草上的少年一身褐色的衣裳被鲜血全部沁上深色,脖子、手腕这些露出来的地方都有着刻骨的鞭痕,血肉翻卷处都已经发了白。
面白如纸,嘴唇透着死灰的紫,甚至于连眼角处都有着一处伤痕,看上去是用刀划的,离眼皮就只差毫米距离。
哪怕是如此落魄,满身伤痕,但怀昱还是认出来了。
——沈不秋。
比记忆里还要年少的沈不秋,看上去甚至比逐尘的年纪还要小。
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不秋……
窒息感飙升过了阈值,怀昱此时快要无法呼吸了。
小月见叫唤哥哥不动,又见哥哥这副模样,抱着那一袋又一袋的药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你不要死……小月带药过来了……”
“哥哥……”
哭声彻底击溃了怀昱的神志,他红着眼说:
“快!岁寒去看看他的伤势!”
岁寒略通一些医术,此时听命上前去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微薄的气息后,赶忙又查看身上的伤势。
怀昱将身上的腰牌解下,对一个侍卫说:“速速去请太医,务必快马加鞭!”
侍卫何曾见过怀昱这么急的模样,赶忙拿了腰牌动身就要下山。
其他的侍卫也被吩咐去找东西煮药。
怀昱看着远去的侍卫背影,第一次痛恨他处于这个通讯不便的时代。
迈着如同千斤重的步子,他走到少年面前。
他希冀于自己的能力现在还存在,足以能保这在鬼门关边上的人一遭。
少年还一直昏迷不醒,岁寒说伤势很严重,人又受了凉,此时身上还发着高热,要是再来晚点,怕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听着这话,怀昱眸色黯然,身形都摇晃了一下,还是扶着逐尘才不至于跌倒。
逐尘看着怀昱这副伤神的模样,又是吃味又是不解。
可他此时又不好问师兄为何对这人这么上心,只好先暂时将所有都归咎在师兄的心善上。
师兄也不是第一次心善了,上次,不就把那个席默给救了吗?
如今席默在战场上搏战功,也算是声名一时,好不威风。
逐尘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
这人脸长得倒是不错。
但他……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呢?
在岁寒的帮助下,裸露皮肤上的伤处理好了,因男女有别,到底还是不好扒了衣服看里面的伤,在硬灌了药下去后,怀昱说:“我来吧,你们先出去。”
岁寒迟疑地说:“此人伤得厉害血腥味太重,现在又发了热,公子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
在怀昱的一个眼神后,岁寒立即噤了声,带着小月一起退了出去。
但逐尘却没走,他站在一个不会妨碍到怀昱的地方,掀开幕篱默不作声地瞧着。
怀昱并没有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人,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少年的衣服上。
衣服沾了血和皮肉黏在了一起不好分开,生生撕开怕是会让伤口更加严重,他拿来剪子贴上少年的胸膛,准备将衣服给小心剪开。
剪子剪开了一道口子后,怀昱抬眼看了眼少年的脸,没想到恰好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玉般的眸子。
怀昱握着剪子的手一紧,二人竟就这么对视着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少年声音嘶哑地开口问:“……我是死了吗?”
怀昱嗓音微颤:“你还活着。”
少年因疼痛而痛哼了一声,但他的眼睛却还看着怀昱,连眨眼也不曾。
“活着……活着又怎会见到神灵呢……”
第367章 少年阿鬼
分明知道面前的人不完全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少年,但怀昱还是难免因他这句话而动容。
“你伤得重,先不要说话。”
少年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听话不再开口。
怀昱用自己的水囊给他喂水,少年却回过神来似的,拒绝道:“用碗就行,我脏。”
这个脏字,他说得很轻,但怀昱还是听见了。
“不脏。”怀昱将他的头小心扶起,“喝吧。”
少年这才耳根泛红地贴上水囊的出水嘴,他渴极了,但还是小口小口的喝着,不让水漏出来一点。
可因他半躺着的动作,还是呛了水,猛地咳了几声。
咳嗽又牵动了身体的伤处,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他只是微微皱眉,然后说:“谢谢。”
“不必谢,”怀昱问,“还要水吗?”
见少年摇头,怀昱才将水囊重新拧上。
再次靠在稻草上的少年半敛着眉眼,像是不敢去看怀昱一般。
怀昱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鬼。”
“阿鬼?”
少年低眉,受了极致伤痛的他将眉眼间的淡漠收敛,看上去乖顺又凌虐。
“半人半鬼,庄主为我取的名字。”他说。
怀昱沉吟片刻后道:“这个名字,不好。”
阿鬼轻轻嗯了一声。
谁会喜欢当一只半鬼呢?
二人无言半晌。
怀昱开口:“给你处理下伤口,你且先忍耐一下。”
阿鬼指尖蜷了蜷,低着眼说:“不必劳烦,现已是污了您的眼了。”
他这残破的躯体,怎么值得贵人替他做些什么呢。
他想若是这把剪子是为了了结他的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可就算是自卑又惶恐,但刚刚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侧时的温度,却让他无比贪恋。
他想哄骗自己是在做梦,但身体的疼痛又是这么得真实。
面前的贵人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兀自开始用剪子剪开他的衣服,去除他黏在皮肉上的布料。
撕扯的疼痛感在久而久之的疼痛中已经使他麻木,但现在这麻木中却又燃起火苗似的,五脏六腑都灼烧得战栗,又苏又难耐。
阿鬼看着面前贵人认真的眸子,竟觉得疼痛并不那么难捱了。
甚至,还让萌生出享受来。
听见痛哼,怀昱愈发放轻手上的动作。
目睹全程的逐尘实在是忍不住上前,“师兄,让我来吧。”
他这一出声,怀昱才意识到逐尘还在这儿。
看着面前的人,又感知着身后的视线,怀昱突然想起曾经二人斗殴的场面。
虽知现在的二人还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怀昱还是没忍住多余的担心——
担心逐尘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用剪子把人给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