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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下萧景榕不紧不慢地继续,“国之运势,非一力可改。有些事只会影响朕的决断,不能左右大雍的未来,知与不知其实并不重要,太多既定的猜想反倒会让朕不能再保持清醒。”
当下的困境受当下的条件制约。
针对某个确定未来而做出的改变,必定让另一些因素随之发生改变。
难免产生蝴蝶效应。
苏棠被萧景榕的观点惊得合不拢嘴。
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天生的掌权者。
自信狂妄,不安天命。谋定后动,掌控乾坤。
或许没有梦里的那场病,他不见得会落得暴毙的下场。
几乎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晴天朗日必定伴随着暗影。
苏棠没法评价萧景榕的决策是对是错,不过她打心眼里觉得他算是个好皇帝。
“皇上说得是。”苏棠上前捧起萧景榕的脸。
“胡闹。”萧景榕抓住她的手移开。
床榻之上他能纵着她如此,这会子烛火透亮,只觉得有些脸热。
苏棠看出他害羞,低低笑着。
萧景榕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拉着苏棠就往内室走。
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迷迷瞪瞪喊困的时候听话。
苏棠不可避免地被狠狠教训了一通。
……
不过有些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就犯了难。
第二日萧韶鄞从崇文阁回来,苏棠来来回回好半天也没能开口。
主要是他一走,力宝又刚好被接回来。
倒显得是为了给力宝腾位置似的。
倒是这崽子先发现了她不对,放下筷子主动问,“阿娘有话想同儿臣讲?”
苏棠夹菜的手一顿,索性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他。
想着但凡看出他有一点儿不高兴,力宝的事就暂时搁一搁。
萧韶鄞听完立马反应过来自家阿娘在担心什么。
他自有记忆里来就知道自己要比平常人更容易生病难受,要吃更多的苦药。
实在太不公平。
也不知脑中何时就有了阿娘救过他这个印象。
他不自觉就想亲近她。
直到后来他懵懂中明白阿娘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虽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并不知道什么叫亲生。
他只知道一点……不能让别人抢走这个照顾他,对他笑的人。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患得患失了。
想到此处,萧韶鄞盯着苏棠认真道:“有弟弟陪着阿娘,儿臣也能放心些。”
苏棠微微一愣,孩子早慧就这点不好,她竟都辨别不出他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有意这么说。
“你若心里不舒服,这事儿倒也不急,等你习惯了在外面的宫殿住,再说不迟。”
说着,她伸手在萧韶鄞的额前轻抚。
萧韶鄞长长的睫毛轻颤,扑到苏棠怀里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阿娘不许喜欢弟弟比儿臣多。”
不过只这一下,他很快又恢复成端坐的样子。
苏棠浅笑,“你们在阿娘眼里都是一样的。”
萧韶鄞乖乖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饭。
萧景榕说定的事素来是雷厉风行。
萧韶鄞在皇子所那边的住处自然早就有人备上,苏棠要做的也不过是重新安排几个妥帖信得过的人伺候而已。
至于力宝那边,苏棠不知萧景榕是怎么跟皇后商议的。
总归半个月左右,所有事情便都提上日程。
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就是难免惹人眼红。
“皇后娘娘养了三皇子这么些年,眼见知事了,德妃立马上赶着将三皇子要回去,也不怕皇后娘娘伤怀。”
白淑妃自打上回两公主发生矛盾,算是彻底跟苏棠撕破脸了。
苏棠也不惯着她,“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皇子公主不管养在哪个嫔妃膝下,尊为母亲的都只皇后娘娘一人,皇后娘娘又怎会因此伤怀?”
“德妃当真巧舌如簧,不过话虽如此,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教养好皇子的。”
皇后刚进来便听见二人的口角,她坐定之后索性将此事摊在明面上。
“将三皇子交由德妃抚育,既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三皇子渐渐大了,更需费心教养,本宫素来体弱,再加之后宫诸事繁杂,皇上不愿本宫太过劳神,因而此举是两全之法。
若是再让本宫知道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子,便自个儿到皇上跟前去说个分明。”
众嫔妃福身,“臣妾不敢。”
除了真正跟苏棠有矛盾的白淑妃之流,其他人自然对此没什么意见。
皇后大度,对她们而言是好事。
为着才刚恢复后宫请安的缘故,皇后比过去多训诫了众嫔妃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放她们离开。
“娘娘且先歇歇再传内侍省的人来问话吧。”旁人看不出来,离皇后最近的荷露却能感觉出自家娘娘身子不适。
鬼门关走一遭,不是轻易就能复原的。
“嗯。”皇后也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靠在软榻上养神。
就说这么一阵子话,她已是觉得心慌乏力。
荷露没忍住又劝了一句,“娘娘身子才刚有所好转,倒也不必急着亲自过问这些杂事。”
“在其位谋其职罢了。”皇后呼出一口浊气。
“皇上不想放权给贵妃,本宫亦是。淑妃又是个没脑子的,上回长公主的事她已然开罪了太后,不好叫她太嚣张。
如此,便只剩宋贤妃一枝独秀,本宫若不盯紧些,势必会出乱子。”
第215章 贵妃的嫉妒
“奴婢有一事不解,德妃一直恩宠不断,为何皇上单给了她一个掖庭,不叫她摄六宫事。”
“皇上此前跟本宫提过,把六尚交给德妃,后来又不了了之,想来是她自己不愿意吧。”
荷露闻言更是困惑,“德妃也不是那自命清高的人,这么些年她没少争宠,为何到手的权力却不要了?”
皇后轻笑,“德不配位才是最致命的。六尚的女官大多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看中门第出身,偏偏德妃身后没有母族支撑。
她贸然接手六尚,若无雷霆手段,势必难以服众。
她若是勉力为之,失了本心,又会与皇上的宠爱背道而驰。贵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太过急功近利,一进宫就妄图将实权握在手里。否则皇上待她断不会是如今的态度。
掖庭却多不过是些杂碎,掌控起来更容易,也不消德妃费太多心思。”
荷露恍然大悟,“竟是这样,不过德妃心计如此,奴婢怕将来……”
“德妃若真有那些心思,无需本宫动手,自然有人惩治。
再者这宫里真正有野心觊觎后位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皇后自问若是有得选,她也不想一生困在这四方天地中。
“说起来,明年开春又该选秀了。本宫记得上回内侍省的人来禀报过。”
“是,那会子娘娘病重,便暂且搁置了。不过还有大半年时间,倒也不急,现下是宋贤妃操办着。”
“皇上先前推了一次,明年得多择几个像样的进来,这宫里也许久没添新有孕的嫔妃了。”
“没承宠的新嫔妃都还有好几个呢,说到底是皇上进后宫愈发少了。德妃那儿又占了大半,剩下不过是去有子女的嫔妃宫里坐坐,她们哪能有机会怀上龙嗣。”
“等新秀女进来,此事自然有太后出面。本宫倒想起另一桩事,趁明年选秀也该给安儿张罗婚事了。相看几个合适的,等他过了十五也好定下来。”
“娘娘说得是,咱们大皇子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
皇后让荷露去取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