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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家二姑娘故意烫伤，被毁容的世子爷怒火滔天，就将金二小姐送进了大牢。金家人不忍姑娘受苦，就找了金大姑娘的婆家，也就是周家同宗的桢三爷前来找莫老夫人说和。”

　　“哟，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沾亲带故的，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这是双方互相给个台阶下就成了，哪知桢三老爷夫妇与亲家夫妻四人说和不成，反倒被莫老夫人和许夫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更不别开口求情了。”

　　“这可就有些不讲情面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这自家的孩子都被烫伤了脸，我要是做祖母和亲娘得跟人拼命，岂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光骂一顿还是好的，换做是你约莫还想冲上去打人呢！”

　　“就是就是，据说镇西侯府的这一支，历来子嗣不丰，传到周世子这会就剩下一个独苗苗了，又是周贵妃的唯一侄儿，这样的天之骄子天潢贵胄的，金二姑娘这是作死啊。”

　　讨论到这里，大厅的茶客们又有了不同的态度。

　　“哎呦，不过是无心之过，人家金家小姐也是去吃馄饨的，哪里知道会碰到周世子呢？要我说，无心之过也是可以原谅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让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去一趟大牢，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这就是仗势欺人，侯府了不起啊，也不能这么整咱们，以前在瑞都离得远倒没啥，这以后万一常住越州城了，我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岂不是很危险？”

　　毕竟事不关己，让人家感同身受不太可能，这是大部分人的态度。

　　更有一小部分只关注这件事发生时候的情形，脑补了无数香艳画面。

　　“这金家二小姐长得不赖，据说那周世子也是个混不吝的，是瑞都出了名的小霸王，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就故意上去调戏？结果人家小姐誓死不从，这就出了事？”

　　“可别瞎说，人家街上的人可看见了，元宵节那天，周世子出来逛街，那长相，啧啧，就是个男的见了都心动，据说一出现就将金二小姐迷得五迷三道的，还一路尾随人家，最后还故意将端着热汤去献殷勤呢，就是手里没个准头，这不就出了事情吗？”

　　“哎呀，可恨我当时元宵节不在大街上，若是能亲眼瞧见一回，该有多好？”

　　“你想得美啊，元宵节你敢出门厮混，也不怕嫂夫人拧你耳朵？”

　　......

　　喧闹了一阵，又有“知情者”道：“听说周氏一族内部因着这事正闹腾呢！”

　　“哎呀，这不是桢三老爷家和镇西侯府闹吗？跟其他周家人有啥关系吗？”

　　“哈哈，这谁让桢三老爷去求老族长出面了嘛，这事情就闹大了，据说莫老夫人当着族长面哭诉，说他们镇西侯府这些年不在越州城，是以两方的感情淡了，周氏一族因为一个金家姑娘居然不向自家人了。”

　　“这......”

　　“反正第二天，这金家姑娘就被放了回去，但是莫老夫人却是从此闭门谢客，竟是一个周家人都不见了，听说还向外放话，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周氏一族本就看桢三老爷家不顺眼的，全都开始闹腾了，说他们害人精，这不闹腾着要分族谱呢！”

　　分族谱？

　　云苓听到这里，执起茶杯的手一顿。

　　莫老夫人这一次回乡，当真是有备而来。

　　蛰伏多年的周家，真的准备动了。

　　不止一个少年意气的周琼。

第183章 鸿升酒楼

　　而此时，莫老夫人正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说着话。

　　正是如今周氏一族的族长，周嵘。

　　周嵘喝了一口热茶，冲散了些许路上的寒气。

　　莫老夫人也不说话，只屏退了左右，小口啜着茶，脸上不见半点悲愤与难过，只一派闲适。

　　周嵘觑了她一眼，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句。

　　延城这个媳妇儿真真是娶得好啊！

　　当年，族中可是有不少人反对，觉得堂堂侯爷娶一个家世平平无奇的女子为妻，半点助益也无，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实在是不妥。

　　还以为是延城年轻气盛，一意孤行，直到后来他们才赫然发现，这个女子的确够格成为镇西侯府的女主人，当得起侯夫人一职。

　　尤其是丈夫去了之后，她咬牙扛起了镇西侯府的重担，万事都处理得极好，唯一不妥的就是没有教养好唯一的孙子，成了瑞都无人不知的纨绔，但好在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此后族中大小事虽是他拿着主意，但是每一次都是写信告知过莫氏，包括今日的局tຊ面，也是莫氏私下授意的。

　　只是，当了几十年的族长，族谱却要在这一代截断从而分出枝叶延续，到底心有不甘。

　　周嵘将茶水喝了见底，莫氏亲自举着茶壶给他续上。

　　水汽升腾之际，周嵘终是忍不住问道：“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要知道，若是我与族老们一起同意后，以后周氏一族就得换名字了，人家不会再认为我们是一家的，只会称呼东街周家，西街周家，南城巷周家......四分五裂之后，人心可就难齐了。”

　　莫老夫人淡笑反问道：“经此一事，你觉得周氏一族里面还是上下一心吗？”

　　周嵘沉默了。

　　虽没有一盘散沙，但是近些年几乎也开始个扫码门前雪了，。

　　有时候，他这个族长说话也不是很好使了。

　　莫老夫人又添了一把火，“若当真万众一心，此时你也不会这般焦头烂额来寻我？”

　　“可到底是大事......”

　　“树大分枝，有的喜阴凉，喜欢偏安一隅独自成长，有的却喜阳，无论怎么样都喜欢将枝叶伸到外头去......或越长越粗壮，亦或是被人从此砍一刀，都是自己的选择造化。”

　　周嵘叹了一口气，“这道理我知道，我这不是怕日后下了地难以面对列祖列宗啊，好好的一个大族闹得这般难看。”

　　莫老夫人却并不以为意。

　　指着院子里的枇杷树道：“你看，这枇杷树长得不错，就是冬日里这叶子也是碧绿，夏日里结的果子也甚甜。”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嵘看见那株粗壮的枇杷树，树冠硕大，的确不俗。

　　只是......靠近墙外的那侧却能见到砍伐的痕迹。

　　“看吧，即便是这枇杷树结的果子那般好，周管家还觉得它总是将枝叶伸出墙外有碍瞻观，差点就连根拔起再栽一棵别的。”

　　“若不是我拦着，这批把树已然换成了一株海棠。”

　　周嵘目光闪烁，终是点头道：“好，我回去就说给族老们听听。不过，需要时日，你也知道那些个老古板不如我听劝。”

　　见他终于点头，莫老夫人放心下来，笑道：“所以他们是族老，而你是族长。周氏一族之人大都聪明，知道现如今的形势之下......我镇西侯府岌岌可危，不若就此借坡下驴。”

　　周嵘神色变化，苦笑道：“并非人人不讲情分，只是你也知道，后辈子嗣多了，声音也多了......

　　就跟这种子一样，生下来差不多，怎么长却各凭本事。”

　　莫老夫人点点头，“你我都明白的。当下的分分合合，不过是为了以后。

　　情分这种东西不是在族谱上写写画画就说得清的。”

　　周嵘松了一口气。

　　有这一句保证，他就放心了。

　　前头的话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他今日来此目的，便是为了这一句话。

　　有这一句话在，若是镇西侯府以后能起来，周氏一族依旧能得照拂。

　　若是镇西侯府起不来，他们连族谱都分开了，也少一个牵连。

　　虽莫老夫人主动起的头，可事实上，他们顺势同意到底没有顾念曾经的情分。

　　归根到底，是他们周氏一族对不住镇西侯府。

　　想占便宜，却又怕大厦将倾。

　　更贪心的是，还想着大局已定之时，继续攀亲带故。

　　此等行径与小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