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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苓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自从陆铭远走了以后，她没有再回去过，和陆家人见面大都是正式场合或者约在其他地方。

陆府，对于她来说，终归有触景伤情的意味。

试问自己心里，陆铭远实实在在占据了心房的一块位置，连容珏也默认，从不会与她计较此事。

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若还是翻不了篇，倒显得自己过分沉溺了。

于是，姜苓然跟着陆听寒去了陆府，连陆老夫人也在，众人围在桌前把盏言谈替二人送行，她竟然也觉得很是自然随意。

陆老夫人不胜酒力回去休息后，她又在书房同陆绍霖聊了些朝中的事，才打道回府。

路上想起陆绍霖在她临走时说的那四个字。

“取而代之。”

第166章青州之行

姜苓然靠在车壁上，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当初让小九做这个皇位，一是辰国向来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传统，她想要尽快稳住局势，推他做皇帝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非议。

再有一点，便是想同容珏有个可行的未来，她若坐了这个位置，还怎么跟他去晟国，难道要两国并成一国，怎么可能呢。

可现在小九明显跟她越走越远，他想要掌权，她也不可能永远把持着朝政。

若是从前的萧玄珀，她会稍微放心，但如今觉出他暗地里那份阴鸷之后，她不敢保证他在亲政时，会善待忠于她的这帮人。

如若不能，那不仅仅是贺家，还有陆、裴、秦、方家，以及她手下其他的人，恐都不得善终。

陆绍霖的提议，她不得不考虑，可真要对小九动手，她又万万舍不得，这是她唯一的亲弟弟了。

弑父杀兄，这一路，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想到以后为了那个位子，或许又要走到万不得已的一步，就觉得烦闷到无以复加。

姜苓然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困倦和疲惫袭上来，回府倒头睡了。

第二天，她带着以陆听寒为首的工部一众人，和一部分乔装成随行人员的私兵，朝青州进发。

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送去晟国，告诉容珏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会待在青州，以后通信也往青州送。

姜苓然一行刚出了城门，她竟然看到不远处候在柳树下的熟悉身影。

众人立刻从马上翻身下来，朝那人跪地行礼。

萧玄珀淡淡让人平身，朝姜苓然招手。

她没想到他会来送她，怀着忐忑的心行了几步。

同其他的人隔着好一段距离，二人立在垂柳之下。

“陛下怎么来了？”

萧玄珀看她的目光带着些刻意隐忍的不舍。

果然，替身就是替身，连真人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那个叫元香的宫女，那晚他一时冲动抱上了榻，却在最后一步时停了下来，也没赶人，让人在脚踏边睡了一夜。

第二天封了个才人的位份，她还没见过她，若是见了，自己那份龌龊心思便再也隐藏不了。

可她非要走，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他总要在寂寞深宫里留个她的念想，看着那人，便能通过那张相似的脸，慰藉空虚的心灵。

萧玄珀抬了抬手，想替她拂去肩上的残叶，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就兀自收了回去。

“姐姐保重。”

“嗯。”

姜苓然没再多言，回到马上，扬尘而去。

萧玄珀望着她的背影，伫立半晌，收回了目光。

若是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夜夜难眠辗转痛苦，他一定，哪里都不让她去。

一路快马加鞭，用了几日便到了青州首府，青澜城。

青州和晟国陵州交界，两国贸易频繁，这些青州盘踞百年的世家大族，多年来靠着把控边界的买卖，赚的是盆满钵满，个个富的流油，早就不把朝廷派来的刺史放在眼里。

姜苓然一行刚到青澜城郊，刺史刘津便早早候在了那里。

他是新帝登基后才被朝廷派来的，为人处世还算是圆滑，可即便是这样，青州府里皆是各族安插进来的子弟，他纵是有心想做一番事业，也得顾及着各方势力，全然展不开拳脚，很是焦头烂额。

一年都做不出政绩，眼看是升迁无望，恐要在此地蹉跎后半生的为官生涯，便正巧碰上了长公主同陆大人要来此巡查，还要着手修建青沙堰。

此等天赐良机，他怎能不鞠躬尽瘁。

刘津恭敬朝二人行礼，姜苓然将人扶起来。

“刘大人辛苦了。”

她知道青州不好管，可没想到一年不见，刘津竟然同离京时消瘦了不少，眼眶下挂着青黑，面色有些委顿，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开口关切道：

“一年未见，刘大人怎的日渐消瘦了，可要注意身体啊。”

刘津面露苦笑，他上午才处理了城内两大家族的纠纷，浑身都是疲倦。

“是下官能力微薄，力不从心。”

姜苓然了然点头，笑道：“我带了些上好的补品，回头送到大人府上去，公务是要紧，可也不能累垮了身子。”

刘津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将众人领进了城里。

姜苓然一行下榻在驿馆，安顿好之后已近傍晚。

晚上刘津作陪，为他们接风洗尘，正要动身出去，就听手下来报，说青州几大家族的人在邀月楼摆了宴席，请大人、长公主殿下和陆大人赏脸莅临。

刘津一听，立刻垮了脸。

上午林家和齐家还因为城郊土地所有权分配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他带人去处理，却碰了一鼻子灰，手底下的人也无端挂了彩。

现在晚上就能为了利益坐在一起化干戈为玉帛，这些人恐怕来者不善。

姜苓然摆摆手，“无妨，总归是要接触的，早晚的事。”

刘津叹了口气，“青州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宴席，怕是不怀好意。”

“便是鸿门宴，今晚也得赴。不然后续的事，怎么开展。”

姜苓然安慰地朝他点头，“没事，他们难道还真敢动手不成。”

随即又眯了眯眼，“若真吃了雄心豹子胆，本宫也不是好惹的。”

她向来不怕惹事，何况还带了兵来的，越是有挑战的事，便越要去做。

“走吧，去会会他们。”

姜苓然领着众人到邀月楼时，已是暮色低垂，按照礼数，这些人应该同刘津一样，在城郊就迎接的，可现在竟然连楼都不下，只派个随从在大门候着。

陆听寒瞬间就垮了脸，这些人未免也太过狂妄！

姜苓然冷笑一声，这饭还没吃，就想给她个下马威？

她背着手立在楼前，那随从行了个礼，神色也不见有多恭敬。

“公主殿下，陆大人，刘大人，随小的来，咱们主子可是等了不少时间了。”

姜苓然却没有动作，随从往里请的手势僵在那里，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仍是不进去，不禁有些不耐烦。

刚要出声催促，就被姜苓然身边的人直接一脚踹翻在地，哀叫连连。

姜苓然冷着眸子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