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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可察的愣了下。他许久没感受到这么热烈的阳光，坐在轮椅上经过道路两旁时目不转睛盯着那些花看了半天。

“听他们说你要把咱们这发展成旅游村啊？”

轮椅进了别墅院内，袁向富转头问他。

袁景不知道他听谁说的，估计除了张五也就只有二爷爷了，村里其他人也没人愿意来看他。

“怎么了，你也想出出主意啊？”

袁向富环顾四周，冷哼一声，“我能出什么主意，你小心站得高摔得脆！”

24-还欠我一个愿望

假期结束，平芜继续回归繁忙的工作。

袁景被抛到脑后搁置暂不去想，虽然内心偶有疑影到底也还是就这么轻轻的翻了篇。或许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更不用深究，毕竟他俩除了同学身份之外再也没什么说得上来的名分了。她觉得总是沉浸过去看起来一点都不酷，何况当年有错在先的人明明是袁景，她才不要做那个先低头求和的人。总得晾晾吧？

年份长的陈酿历久弥新，或许他俩之间也需要再放一放。

连续半个多月，平芜觉得自己像村口拉磨的驴一样忙得不停转圈，因为研究所持续推进山地一号的实地应用，每天都要分组下乡去各村辅助嫁接的农户，江清河甚至还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挨个村镇逐一转了个遍。辛苦确实值得，除了牦岭沟的野生栗树无人在意，全县十八个乡镇和将近二百个村子几乎都试用了一部分的新型品种，推广效果显著。

成绩有目共睹，但累也是真的。

平芜在被工作摧残之后导致她下班后彻底丧失个人时间，到家洗完澡就直接睡觉，有几次累的不行躺在沙发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半夜被冷醒，这才赶紧上床。睡到一半又听见雷声，感觉到腰背和腿部肌肉的酸痛感，半梦半醒时之际想到来研究所的第一天江清河告诉她的清闲，现在想想，还是她太天真了。

不熬夜做实验发际线尚且能保住，但是这两条腿在面对燕北崎岖的山地时还是能力有限。

窗外又落起春雨，地里新种的庄稼应该会长得很好吧，平芜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陷入梦乡。

隔天总算没有了下乡任务，江清河在大会议室开了个近期的工作总结会，平芜心不在焉，还是惦记着牦岭村的那些野生栗树，她打算再去试试，所以会议一结束，她就拦住即将要回办公室的江清河跟他说明。

“我再跟村主任一起努力给农户们做做动员，不过今年的嫁接肯定是赶不上了，让大家了解一下也好，没准明年就能用上了。”

平芜神情认真，江清河听完后也很快答应，只是突然想起来向菁菁在请假，这俩人是一个小组，如今就剩她自己不太方便，他转动手中的钢笔思索着：“要不我去外面找个人跟你一起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她这样说着，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要动员还是得先把大家都凑在一起，平芜及时求助梁兴和陈路嘉，让他们俩帮忙联络一场下乡电影，她要在晚间村口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趁着大家心情不错时跟他们讲起这件事，到时候再放个前两天县电视台刚拍好的推广纪录片算是趁热打铁，只是尽力一试，不成功也不会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下午六点钟，平芜准时开车往牦岭村赶，这里又偏又远，村子坐落在山与山的沟岔之间，只余一条弯弯绕绕的水泥路指引向前，车子拐进村口，垒满灰色石砖的小广场上已经支起纯白色的幕布。高耸山间掩去仅剩的一点白昼，夜幕尚未完全降临前的傍晚很像将明未明的晨光。

她把车停在不碍事的地方，下车时看见站在广场中央的袁景，虽然只是个背影，但看到那刻眼皮还是条件反射地跳了跳。

“怎么是你啊？”

平芜走上前站在他肩侧处低声开口。

袁景闻言偏头看她，似乎并不意外，捕捉到她说这话微挑起的眉眼时还轻轻牵了下嘴角。

“有谁说这地方我不能来吗？”

他低声反驳，语气里没掺杂一点生冷，反而还多了几分调笑柔和。

“当然不是。”平芜仰头仔细看他，末了笑了下，“我只是对你的出现有些意外。”

上次一起见面吃早餐还是二十天以前的事了，她不可否认其实换了旁人是会有生疏感，可在袁景面前，这二十天好像算不得什么时间，也或许是他俩本就隔了太多年的缘故？再见到好像确实没什么稀奇的，二十天在她跟前好像也像昨天。

袁景转过身正对她，微低下头，对上她游离的视线。

“那你别意外，因为我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他声音笃定，好似山间古刹沉寂多年终被敲响的钟，久久在她胸腔回荡不平。

“你，找我有事？”平芜停顿片刻后问他。

袁景点了点头，话到嘴边了又好像没法开口，其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他这些天忙着村里和基地的事一直没空，在他们两个的事上思前想后，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当一个没名没分的老同学，既然放不下彼此，那就努力再往前走走，但这事无比重要，他得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说。

他犹豫这十几秒的空档里，后面穿着无袖背心调好设备的男人已经慢悠悠走到袁景旁边，对方看起来跟他年纪相仿，五官端正，小麦色皮肤显得整个人更加硬朗，手臂肌肉黝黑紧实，看到平芜后伸出手怼了下袁景，语气轻快，“不跟我介绍一下？”

袁景回过神，“我高中同学平芜，这是小张。”

平芜点头问好，男人却伸直手臂跟她自报家门，“我叫张之赫，是袁景朋友。”

只是话音刚落，身旁袁景已经先她一步拽过他的手，揽住此时多嘴的男人往后面走，大声开口提醒，“你可以去放电影了。”

等两人走出大老远，张之赫愤愤不平地掰开袁景手指，“哎哎哎，我不过就是要跟人握个手，你至于吗？”

“至于。”

袁景沉声回答，再看向平芜时发现她已经去找村主任安排大家的座位，张之赫看到他视线追随那道身影，攀上他肩膀在他耳旁笑了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照片里的那个人吧，确实漂亮，要是我我也忘不掉。”

他没理会身旁人一句又一句的八卦话语，目光锁在不远处的平芜，她正热心的帮着几个老人弯腰搬起板凳，袁景注视许久，自己也没发现在看她时弯了弯嘴角。

漂亮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地方，她身上有他这辈子很难拥有的圆满和明媚，有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在最初抵达的灿烂，可她拥有的足够多，也还是会在旁人狼狈痛苦时蹲下身安慰，甚至还会伸手抹去眼泪，她对谁都好，或者说，她本就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那些个幽暗沉寂的岁月里，她像一束恰好照到他身上的光，没有人会在黑暗角落里拒绝光明和温暖。

爱，原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牦岭村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对这些常年居住在村里的老人们来说，看电影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虽然家家都有电视也连了网络，但上了岁数的人们在电子产品的使用上仍是停留在最初的陌生。平芜选了部还算欢乐的家庭类喜剧电影，在开始放映之前拿着调好声音的话筒站到幕布前简单说了几句，大家倒没像上次那样爱答不理，只是在这件事上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态度。

她说完后退到人群最后，靠在很矮的砖墙上。

人正走神呢，袁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后面出现，绕了一圈走到她身边，把手里一个白瓷碗递到她面前，平芜借着路灯看了眼，碗里红彤彤一片，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是什么果子。

“桑葚。”

袁景看出她疑惑的眼，手又往前伸了伸，“不是超市里卖的的那种，长在山上，但是很好吃。”

平芜将信将疑，捏了一颗尝了尝，甜丝丝的汁液化在舌尖，果真不错。

“你摘的？”

她又拿了几颗，果子上还带着水珠，怪不得刚才一直不见他人。

袁景点点头，看出她兴致不高，于是跟她讲起自己小时候也经常看这样的电影，夏日夜晚，众人围在一片空地乘凉，不过闹腾的孩子们只有一挤到最前面就会被各自的家长骂回去，平芜听到这笑了笑，再看他时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所以你小时候也很淘气。”

袁景笑着算是默认，不想跟她讲起不好的事，看到她指间被汁水染红很快拿出纸巾，照顾她的动作过于娴熟，两人间更有种难以言明的默契感，恍惚让人生出些老夫老妻的错觉。

平芜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想起他方才未说完的话后很快开口。

“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