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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攸宁许野小说全文阅读-(杭攸宁许野)小说大结局

分类: 短篇故事  时间: 2024-08-17 17:38:41  作者: ting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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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来凤鸣看在眼里。

  她加倍的讨厌他。

  她知道他一个养子,为了自保,不能不使点心机。

  但她就是讨厌他这一付表面上可怜巴巴,实际上什么都有样子。

  而她,表面上是来家的大小姐,见谁不顺眼就能踢一脚。

  实际上,才十六岁,已经有了两条下耷的法令纹,愁的。她从十岁开始就活在来家有一天吃不起饭的噩梦里。

  如今,铺面赔钱,要养佣人,来潮要上学,还要提防着来老爷子的突发奇想,又收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对掌柜的,她破口大骂,对佣人,她斤斤计较,对来老爷子,她倒反天罡,吐沫星子喷在他脸上。

  她如此费心费力,却不招人待见。

  而来潮,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有了。

  这种讨厌,在来潮被送到了城里去念书时,达到了巅峰。

  他走那天,全家都出来送行,都指望来潮以后有出息,担起这个家。

  只有来凤鸣说不舒服,没出来。

  一方面,她知道,以后整个院里,整个镇上,她都没有一个可用的帮手了。

  也没了一个巴心巴肺对她好的人,唯一一个。

  另一方面,她恨,恨来老爷,也恨来潮。

  凭什么他就能去外面念书,做学问,将来还要出国。

  她就只能固守在这长满青苔的深宅大院里,算这永远都算不明白的账目。

  他是养子,成天可怜巴巴的,可是他什么好的都得到了。

  而她是大小姐,她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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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洇湿了缎面的枕头,她想,她是女的怎么了?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

  3

  没等她出人头地,她就被许了婆家。

  来凤鸣声名在外,人又长得不好看,富人家瞧不上,穷人家也高攀不上,自然很难找婆家。

  但不要紧,天聋总能配上地哑。

  蒋家正好有一个儿子,不务正业,爱嫖妓,有大烟瘾,但家底还算厚实,夫人就说,想找个厉害媳妇,给他管住了。

  来凤鸣当然不乐意,听说那个男的,身上全是杨梅大疮,都烂到大腿根了。

  他爹说:“大姑娘么早晚要嫁人。”

  来凤鸣说:“我寻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那是人家勿有儿子,我有儿子!”

  早年间,跟人比武伤了根骨,来老爷说话有气无力的。

  来凤鸣说:“对!伊是你儿子,我同你何个关系都勿有!”

  她摔了东西,转身就走。

  其实她是知道的,来家支撑不到来潮出人头地这一天了,她的嫁妆,就好比一笔及时雨。

  可是她真不甘心。

  她不甘心这些年操心这里里外外,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蒋家没分家,是个大家族,再怎么管家权也是轮不上她的。

  她不甘心日后就在深宅大院里领一份钱,就那么活着。

  4

  逃婚是不可能逃的。

  但是她可以去城里看来潮,看弟弟不违法吧?

  跨过建在钱塘江头的长桥,坐着公交汽车就进了城。

  她讨厌来潮,但是她喜欢进城。

  城里没有小镇上那腐朽湿烂的味道,有明亮的大楼,教堂上的玻璃,还是五颜六色的。

  她也喜欢来潮的学校,干净、明亮,他们穿着笔挺的中山装,从里面走出来,其中最挺拔,最清秀的那个男孩,就是来潮。

  一地碎金似的阳光,他朝她跑过来,眉里眼里都是溢出来的笑容,却在差三五步远时,停下来,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小姐。”

  她们去他宿舍里,张妈忙忙叨叨的,给他带的东西拿出来,厚的衣服、家里晒得脯鲞、新的被面……

  她问:“个里有人欺负你?”

  他说:“哪个可能,同学们都对我很好。”

  她哼一声,低头把玩着他的文具,她知道,他这人有手段。

  张妈出去晾东西了。

  他们就相对而坐,她抬起头,就看见他的眼睛,下午三点阳光下,少年的那么明亮,那么热烈。

  她无端的想起老家的荷塘,她想去摘荷花的时候,发现池水被晒得发烫,从指尖一直热到她心里。

  “你看我做何个东西!”她嚷起来。

  他赶紧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张妈回来了,宿舍里的人声、蝉声、物品挪动的声音又都响起来了,仿佛刚才空气都粘滞的那一刻,只是一个幻觉。

  他又说:“小姐,我带你出去荡荡吧。”

  张妈在宿舍里帮着收拾东西。

  他带她去逛了城里最热闹的延龄路,去看教堂五色缤纷的琉璃,去联华影戏院看电影,她觉得没有越剧好看,都是鬼佬,还没有动静。

  还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吃牛排。

  她到老了,还记得那家餐厅,有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洁白的桌布上,放了一点红色的帕子,为什么放帕子呢?她想问,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人家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就在这时,服务员把滋滋作响的牛排端了上来,示意她挡一下。

  挡一下?挡什么?

  “小姐——”

  就在她发懵的空挡,来潮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直接起身,拿起那个红的帕子挡在她面前,牛排飞溅的油点,就这样被挡住了。

  她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长成了一个俊美清冷的青年,再也不是那个装作大人模样的孩子了。

  可他仍然挡在她面前。

  来潮以为她生气,就说:“其实都是乱来的规矩,外国人,也不这么吃。”

  她没好气儿的说:“管伊哪个吃。”

  其实她心情很舒畅,她喜欢这里的大提琴音乐,喜欢锃亮的银色餐具,连来潮,也作为一个陪她吃饭的英俊学生,被她喜欢起来。

  吃完饭,来潮还给她多要了一份红丝绒蛋糕。

  她喜欢吃甜的东西。

  可这么多年,大概只有他这样一个逢迎讨好的人记的。

  她的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下来,为了掩饰,她低头吃蛋糕。

  来潮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他每月都会回家,来老爷早就告诉了他,大小姐要家人的事体。

  他只是非常识趣的没有提,他想让她轻松一点,至少在这个夜晚,只有大提琴、红色绒蛋糕、咖啡的香味。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停电了。

  过于明亮的西餐厅,在瞬间陷入黑暗,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人的尖叫声,高跟鞋的响声。

  ——以及肌肤与肌肤之间的厮磨,温热的香气,电流般的的触感。

  很快,店里点了蜡烛,经理出来抱歉,要送一客一位的冰激凌。

  而来凤鸣站起身来,她说:“我们走吧。”

  来潮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对面的杯子,印着她的红唇印,在烛火中越发显得暧昧模糊。

  来凤鸣头也不回的先走出咖啡tຊ厅。

谁能豢养凤凰

  5

  来凤鸣上了年纪之后,人都说,她年轻一定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其实不是,她眼睛太细,往上吊,脸盘又大,这样的脸,很适合媚笑。

  可她少女时期,每天愁眉苦脸,显得越发奇怪。

  而且,其他姑娘用的什么雪花膏、鹅蛋粉、花露水……她一概都没用过,连时兴的衣服,都没有几件。

  因而最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人青睐她,就连蒋家那个杨梅疮烂到大腿根的少爷,也拿白眼看她。

  那天晚上,她对着镜子看了自己许久,看到脸颊发烫。

  她想起少女时期,桃花开的时候,总有些坏小子喜欢折了花枝,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而这些跟她这样深宅大院的闺秀,当然不相干。

  可是每年春天,她案头都会供着一枝鲜翠欲滴的桃花,那是来潮早晨练武,回来折好的。

  那一定是他随手折的,她没在意,他应该更加满不在意。

  可是,来潮想做什么,总是鼓动顾其行去做。

  顾家曾有个大丑闻,说是顾其行……那样了他妹妹。

  而来潮想要做什么呢?

  她心中慌乱,又可耻于自己的慌乱。

  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黑暗中靠近她,轻声叫了一声“阿姐。”

  他的气息,仍然带着薄荷的味道,是男性的、危险的、充满侵略性的。

  她却手脚都麻掉了,仿佛中了什么法术一样,一动不能动。

  他说:“如果你不想嫁,我带你走。”

  说什么胡话,他是个什么东西?能带她去哪?

  她想起他的手指,洁白修长,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指。

  他那样英俊的眉眼,曾经跟她靠得那样近。

  春水池塘涨满了水,涟漪阵阵,她打开窗户,让凉风吹进来,可是凉风不解意,头脸还是那样的热。

  6

  又一个月,来凤鸣收了蒋家的聘礼。

  来家蒋家都是体面人家,再落魄将就,聘礼也是不少的。

  来老爷不惯管钱,让来凤鸣自己添一些,做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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